萧知悠本以为今日谋算是十拿九稳之事,被萧知意和钟嬷嬷打了措手不及,知意去寿康宫换衣裳,再没有德妃宫里人插手的余地。
心里恨得不行,只使劲扯着手帕,从宫里到现在,已经扯碎了三块手帕,掰断了两块指甲。看着江氏恨自己坏事模样,辩解说:“还不是表哥拖拉,坏了大事,要是萧知意告诉祖母,不肯退婚可怎么办?”
江氏看算计不成,想着如何补救,萧知意心气高傲,被郭康如此算计定不肯履行婚约,女儿还有机会。可惜萧知意离了府,再拿捏可就不成了,回去便与夫君商议,让夫君写信告诉婆婆,自家先认错,只说姐妹之间吵闹便是。之后诸事需要与姐姐南平侯夫人商量再行。
到了这个时候,女儿现还是念着这些虚事,深恨平日里对她娇养太过,养得不知世事,江氏想着还有一件大事,公公有一件遗物,确切的说是一件信物,在婆婆手里,那东西有大用,本想着公公临终之前定会将之交给长子,不料却是没有见着,那必是到了婆婆手里。若是三房败了,婆婆还是不肯拿出信物,就别怪做媳妇的无情,对着她孙女下手了。
这件信物,便是长子杨哥儿定了婚事,现以功名未就当托词迟迟不肯成婚原因。
周嬷嬷在府里这半日总觉得心里烦闷,查看诸事都是无碍,不觉担心进宫的姑娘们。
在门口等着姑娘回来,看着不仅自家出门众人回来了,三房舅老爷也来了,还有宫里的人。
不待多说什么,众人去厅里接待徐怀和钟嬷嬷,余下人等便跟着周嬷嬷和芙蓉、雪叶、芒果下去收拾行李,路上,周嬷嬷从芙蓉口里听了缘故,气得发抖。
“主辱仆死”,要是自己在场必是死死的听二姑娘命令来着,让大耳刮扇大姑娘就扇,让把大姑娘推水里就利索的推,事后怎么罚,也认了。
“嬷嬷别气了,还是对着单子把行李收拾起来才是,姑娘们的东西,一根线也不要留下。免得让人拿来做了筏子害人。”看周嬷嬷气得狠了,雪叶这么劝着。
周嬷嬷刚才一时气昏了头,只她毕竟久在内宅,并不是没有经过风浪的,当下顾不得生气,只盘算着如何安排人手和宫里人一起,给姑娘们搬家。
快速分派了活计,大丫鬟们带着小丫鬟就开始收拾打包。又派人去外院,告诉自家带来的护卫与车夫带着车辆马匹,在二门处候着,一起出门。
等收到回报说是收拾妥当,徐怀便与钟嬷嬷带着知意几个跟萧瑚江氏等人告辞,萧知悠看他们就要离去,就走到知意身边小声说:“妹妹,那护国将军府的小少爷仰慕妹妹已久,为妹妹守身,表哥也是想着成全一对有情人,妹妹可千万不要生气,好好想想是嫁给对你毫无情谊的我表哥,还是嫁给对你痴心一片、洁身自好的将军府公子。”
萧知意瞥了一眼脸上混合着紧张、害怕、疯狂等神色的萧知悠,这份神色破坏了脸庞的美丽,仿佛拿剪刀生生划破了华贵的丝绸,偏偏遮掩着,像是好的一般,只是风起便吹开遮掩看到那破坏的地方,之前有多么好看华美,之后就有多么难看扭曲。
想要怼回去,可惜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音来,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要去到萧知悠那边,那一刻,提线木偶般。额上冒汗,萧知意思量这解决办法,看见萧知念对视眼光过来,发出哀求的目光,眼泪点点。
萧知念本来是留心着萧知意状态,看她这般情状,以为萧知悠又欺负人,暴脾气上来,不再压制,闪过身来,大力撞开了知悠,拉着知意往外走,说:“别理她,我们走。”
被萧知念这么一拉,萧知意恢复了身体控制权,抚了下萧知念后背,回身来慢腾腾的说:“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咱们都是闺阁女孩,大姐姐别费心了,自有祖母和父母做主。”
徐怀看向此处,看萧知悠竟顺势要倒在地上,便说:“念姐儿向来是个好脾气,现这么生气,世侄女是做了什么呀。不如说出来大家听听。”
萧知悠一听这话,便缓了力道,顺势倒在丫鬟怀里,说:“哪里与知念有什么相关,是我今日有些疲累,让徐家舅舅见笑了。”
徐怀向来随性,此时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便甩袖离去。
到了徐府,在二门马车换成骡车,钟嬷嬷看仆婢规规矩矩的,当家主母身边得用的婆子在这里候着,便知府中治家严谨,放下心来,就不再多留。
钟嬷嬷要回宫复命,知意几个心里感激的很,只叩谢太后娘娘恩典。
钟嬷嬷看他们对主子恭敬,心下满意,安抚了几句,只让姑娘们等着庆阳来人,不必惊惶,又对徐怀说:“徐大人,太后娘娘那儿还需老奴服侍着,这便回宫了,娘娘特地嘱咐了,您夫人不必递牌子带姑娘们进宫谢恩了,养好身体才是,庆阳诸人若想进宫,递牌子到寿康宫就是。”
徐怀忙对钟嬷嬷道谢,又叩谢太后娘娘恩德。
给随从宫人太监备了荷包,里面装了小额银票,自己亲手将一匣子上好天麻放入钟嬷嬷手里说:“这是南边来的,嬷嬷回头炖汤时候加上些,暖暖身子。”
送走宫里人,一行人往内院走去。徐福回禀徐怀说:“老爷,夫人吩咐收拾出姑太太的院子给意姑娘几个住,东西都现成,窗纱也是今年新换的,现在已经打扫干净。厨上备好了热水和饭菜。”
徐家下一辈子息不丰,院子够用,加上知意娘亲和姨母在家受宠,纵然出嫁了,住过的院子还保留着,常常有人洒扫维护。
徐怀往院子里走,对徐福说:“嗯,先住下来,别的慢慢添置便是,吩咐苏嬷嬷上心些,请了大夫吗?一会儿收拾妥当了,给姑娘们把个脉。安神汤也在厨上备着。”
徐福应着,随徐怀往院里走。
知意几个随着舅母张氏身边的苏嬷嬷到了一个院子门前,抬头上书“清华院”,便知这是母亲回府省亲的院子,自己也是住过的,心里有几分踏实。
侧身对苏嬷嬷说:“辛苦嬷嬷了,我与知念、知思从外面过来,先沐浴更衣了,再去拜见舅母,烦嬷嬷先跟舅母回禀一声。”
苏嬷嬷看知意将院里诸事分派妥当,便回张氏所居“清心院”去了。
张氏自午后听徐怀派人传回来的信儿便是心里记挂着,按理说舅母正在月子里,知意不会贸然带人来家里住下。现丈夫匆忙传了口信,今日宫里有宴,必是出了事。
徐怀刚才回清心院,说了个大概,心里着急,现等着苏嬷嬷回来问问知意几个形容面貌如何。
梳洗罢,萧知意携着萧知念、萧知思去拜见舅母。
想起什么,又抓不出头绪来,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下意识的想:要是栈哥儿在就好了。
想到亲哥哥萧栈,这种熟悉之感更是强烈,可左右就是抓不到实体,只得按捺下来,尽量记住这些零散一闪而过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