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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尘埃与发生器

两年前入职的时候,公司组织培训参观过二分厂,李策坐过一次胶囊超铁。去的时候还有点小激动,回来的时候就有点发怵了。那种体验,至今让他记忆犹新,脊背生寒!

胶囊超铁,是通过某种技术,将中空的管道内部,改变为类似零重力的真空状态,用以减小摩擦力,达到最佳速度。管道外部则包裹磁力线圈,通过磁力为管道中的胶囊加速;减速;引导方向。

然而搭乘过程有些憋屈,小小的胶囊舱,就像装载炮弹一样被填充进管道。然后一个弹射,会有超强的推背感,接着是近一分钟的加速。可恼的是,公司的胶囊内部反旋装置无法同步。所以整个过程,除了推背感外,还会伴随让人恶心的旋转。到了减速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境遇,最后是个捕捉器,捕捉胶囊,相当于一个急刹车!

整个过程,简直比过山车爽一百倍!李策觉得像这种东西,就该被引进游乐场,作为一种新型娱乐项目。不过,听说胶囊技术近两年又有了新的改善,就是不知道公司的胶囊有没有改造升级!

上帝保佑,公司花了这笔钱!

直线穿过大厅,走过一条通往地下的狭长隧道,其间又过了一道安检门。俩人到达了一个露台,露台下方便是超铁站。

下方一个空旷大厅,此时乘客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行走其中。

俯望下去,可以看到四条直径六米左右的管道,横向架设在大厅中部,一直延伸入大厅的墙体之中。

四条管道,前边两条来往与二分厂,后边两条则是往返于三分厂!

两人走下楼梯,一个服务机器人来到两人身前。

“两位先生这边请!”机器人俯身问候,并一扬手,指向管道口位置!

李策瞄了一眼胖子,能看出他神色有些紧张!其实李策也有些心跳加快,不过为了壮胆;不在胖子面前跌份,他步伐坚定的跟上了前边带路的机器人。心里却在抱怨,公司为什么不安排飞行器往返二分厂。

机器人边走边道:“两位不必担心,胶囊超铁是很安全的交通方式!”

这样安慰搭乘人员,看来抱怨的人不少。眼神鄙夷的看着前边带路的机器人,李策如此想着。只是机器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他听得直翻白眼了!

机器人接着道:“去往二分厂的行程,大概需要三十五分钟,期间重力加大,可能会出现头晕呕吐的状况!请各位不要贴身携带金属物品,尽量将随身的衣物与饰品绑牢扣紧,以避免对身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一行人在传送带旁停了下来,上边整齐排放着一颗颗胶囊。胶囊直径一米半;长两米左右的样子。

“子弹准备上膛!”

李策看向胖子开了个玩笑,胖子安则脸颊直抽搐。

面前的两个胶囊,同时向上开启了一内一外两道舱门,露出舱内一前一后两个座位,内部空间狭小,也就刚好能容纳两个人。

机器人指向胶囊,面带微笑,做了个有请的姿势,最后道:“每颗胶囊的出发时间,需要间隔两分钟,所以两位需要在胶囊内,等待片刻!祝两位旅程愉快!”

李策与胖子安尴尬对视,旅程愉快?愉快你大爷!

李策忐忑问道:“一起?还是我先?”:

胖子安斩钉截铁:“你先!”

深吸一口,李策跨入第一颗胶囊,坐在了前面位子上。狗屎蹦跳着跟了进去,居然是以坐姿,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后边的位子上。

看着狗屎那嚣张的姿态,胖子安似乎也放松了许多,随后跨入了后面一颗胶囊。

南海深处,一座无名小岛上!

李策腿脚发软,坐在大厅休息区的长椅上,脸上带着贱贱的笑意,看着前方不远处,那里有很多乘客正在上下胶囊,每个人表情、状态各异。

每当看见有人脸色苍白,步履蹒跚的从胶囊里走出。李策心情就会好上一些,如果是捂着袋子狂吐着出来的,那李策心里……就更加平衡了!

李策看着,窃笑着!莫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贱了。心怀负罪感,他转头看向身边脸色依旧煞白,手里还拿着呕吐袋,昏昏欲睡的胖子安。

李策关切道:“好些了没?胖子!”

胖子安点点头。

“可以走了吗?”李策又问:

胖子安摇摇头。

李策苦着脸:“哦!那就再坐会…!”

于是俩人继续静坐,几分钟之后,呼呼…呼…哧…一段呼噜声,传入李策耳朵!

李策一脸黑线,转头看向胖子安,只见那家伙仰头,张嘴扯着呼噜,已然睡死过去了!

什么情况?李策没好气的站起身,顺势踹了下胖子小腿,道:“起来上班了!”

说完,李策径直往大厅出口走去。

睁开朦胧的双眼,胖子擦了擦嘴角口水。恍惚间看见李策已经走远,这才意思到自己睡着了!

“哦!来了”

胖子一声应答,赶紧起身,将手里呕吐袋递给伴生机器人,让它帮着扔掉,然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李策身边没了狗屎那潇洒的身姿跟随,让胖子安和李策,都感觉怪怪的!

估计是胶囊在设计坐位的时候,没有把狗考虑进去!

刚才在胶囊减速阶段,李策只听见后边砰砰几声闷响。下来后,狗屎就只能拖着左后腿走路了。狗屎自检是下肢体电力故障,李策帮着看了下,是后腿仿生肌肉放电器坏了!

狗屎已经被送去检修,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李策这样感慨着…

小岛不大,七十多平方公里,多是植被茂盛的山体!山体又成圆弧形,包围着中间一处天然海港。

此时与师傅汇合后的三人,正站在海港码头上眺望着前方一座建筑。

磁核发生机组建造在海港里,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建在海港下方!站在海港里,只能看到一个直径六百米,类似电射望远镜的建筑,辐射粒子排放器。

四十多年前,人类发现、并捕捉到了一种暗物质,后来把这种暗物质命名为Y粒子。

Y粒子被捕捉后,会产生一种十分奇异的特性。它可以稳定的吸附各种粒子和射线,并且加以引导,还能很好的分离被吸附物。

至于为什么?至今没有答案!

恰巧的是,核反应残留下来的所有不稳定粒子和射线,都是Y粒子喜欢的。

于是人类利用Y粒子特性,建造了这种辐射粒子排放器,将那些有害物质排出大气层!

粒子排放器下边,是三组通过磁场调节来控制核变的热核反应堆,不过现在都处于停机状态!如果核电发生机组运转起来,排放器正常工作。三人所站位置,就能依稀的看到一个透明的光柱,直冲云霄!

“嘿嘿!上边是锅,下边是灶,就是冷锅冷灶的,也不冒“烟”了!”

李策开着玩笑,杞人忧天的心想,这烟看似排的能量不多,但一冒烟就是几十年,这日积月累的,会不会把地球给掏空了?

拍了拍李策肩膀,陈正醇感慨道:“放心!能量守恒,生灭轮转,才是自然。”

李策一愣,这话接的答非所问,让人听得似懂非懂。不对啊,师傅该不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吧?转念又一想,管他的!师傅讲话难能可贵,赶紧拍马屁才是正事。

“师傅说的对!”李策一副献媚姿态,旁边的胖子安看不过去,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被李策给瞪了回去。

“走吧!”

陈正醇不置可否,率先前行,两人默默跟在师傅身后,一起走向那口大锅!

陈正醇,四十八岁,李策与李俊安的师傅。中磁核电公司的中级工程师,几十年来工作一丝不苟;勤勤恳恳,可以说将毕生心血都献给了公司。

无奈的是,陈正醇不爱说话,不善表达,工作能力虽然无可厚非,但在这个以文献定职称的时代,估计到了退休,他能到手一个高级工程师就不错了。

只不过,陈正醇倒也不是很在乎这个!

这次是二分厂全面停机整修,以前都是三年一次,这一次却提前了一年多。

陈正醇小组,本是负责公司外围设备检修的。因为这次是大检修,公司缺乏人手,才零时抽调三人过来,负责排放器内部面板检查。

进入排放器外墙,坐电梯上去,再爬一段楼梯,就到了排放器顶端的环形观测台,三人的排查工作,也从那里开始!

进入外墙后,三人换上了一身防辐射线服。这是一种以释放特殊能量,来排斥辐射线的防化服。效果绝对显著,就是穿着太紧;有些闷!为了检修、机组已经停机半个月,按理说里边的辐射物质已经排空。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也是公司的要求,三人还是穿上了这类让人膈应的防化服。陈正醇和李策都还好,就是有点为难胖子安了。刚进电梯,胖子只是有些热,出电梯时,已经湿了內衫,这还是没上那段楼梯的情况!

“胖子安,桑拿是养颜排毒的良方,你应该用心去享受。享受不了,也可以脱掉,老皱着眉算怎么回事?”

胖子防化服的通话器里,传来李策的调侃话音,估计是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精力,胖子安并没理睬他。

陈正醇道:“胖子,受不了就脱了吧!昨天铁皮检测过,内部的辐射量很低。”

铁皮是陈正醇的伴生机器人,正走在最前边。

胖子安喘着大起回答:“知道了,师傅!我暂时还受得了。”

三人来到楼梯口,楼梯很窄,只能依次而上。机器人铁皮依旧走在最前边,后面依次是陈正醇、胖子安、李策、走在最后的是胖子安的机器人艾力。

人与人之间、间隔三四个台阶前行,李策正好平视着胖子安那肥硕的大屁股。这本来没什么,不过胖子走的慢,那肥屁股还左右摇摆漂移,就让李策有些眼晕了!

没走多久、李策实在是受不了,伸手拍了拍胖子安的背。

胖子安气喘吁吁,回过头来问道:“干嘛?”

李策一脸诚恳的说道:“胖子,要不我走前面吧?你的机器人在后边,也好照顾你。”

手扶着栏杆,胖子安爽快答应下来:“可以!”

于是胖子安侧开身子,让李策挤了上去!

继续前行,可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李策总是不自觉的又去打量师傅的屁股。那轮廓,那线条,让李策遐想连篇。

低着头走吧!不习惯不说,脑子里还总有个肥硕的大屁股在飘来飘去,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李策哭丧着脸回头。一脸委屈地哀求道:“胖子…要不然,我们还换回来吧!你走前边?”

十几个阶台下,胖子安手扶着栏杆,躬着腰喘着粗气!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眼神疑惑的望着李策。

两人无言,对视了十几秒!

胖子安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呼…呼…要不你…下来…先?”

走在前边的陈正醇催促道:“你两快点!”

看着俩人之间的那十几步陡梯,李策一脸的生无可恋!

环形观测台上,排放器内部结构一览无遗。一个由一块一块纳米面板组成的大锅,呈现李策眼前。

李策趴在观测台的栏杆上,俯瞰排放器。陈正醇则站在楼梯口,等待着还在长征途中艰苦奋战的胖子安,胜利会师。

八千块面板,需要一块块通过磁电检测;观察确认;然后互检。对有问题的面板,还会涉及到拆卸安装。

虽然一个小组主要负责的,只有两千块面板,但也是个很大的工程量了!

面板覆盖紧密,一部分面板折叠升起供人通行,方便工作人员排查。此时下方已有不少其它小组人员的忙碌身影。

排放器内部,平时会有清洁机器人负责清洁打扫,可难免还是积累了一些灰尘。李策凭栏望去,就见到了不少尘埃,在眼前空中浮浮沉沉。

尘埃?不对啊!李策心里纳闷,于是凝神仔细的去观望最近处一块芝麻大小的尘埃。细看之下才发现,那颗尘埃成螺旋运动方式,旋转漂浮在空中,似要挣脱束缚,去往更高处。

机组停转,辐射排空大半月了!这么大的尘埃,这种运动方式?

李策疑惑不解,正想询问师父!不曾想陈正醇未卜先知,提前解惑道:“这种奇怪的漂浮是二十多年前开始的,之前从来没有过!后来公司还组织专家,专门研究过,也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不了了之了!”

陈正醇说完后,仰头望向头顶的天空!

李策一脸讶异,心叹自己都没问,师傅就知道自己想问什么?真乃神人也!

这时防化服半穿、半挂在身上的胖子安,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弱弱的问道:“师傅!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几乎同时!坐在地上的胖子安,惊讶的指着栏杆外的漂浮尘埃,也问道:“这灰尘怎么这样飘着?”

“因为每个第一次上来的人,第一眼发现的都是这个。”陈正醇看也没看李策,面无表情地说完后,便大步离去。

李策一愣,自己看了这么久才发现,难道师傅是在说我笨?

李策满脸尴尬,回过神来,发现坐地上休息的胖子安也在发愣!

胖子双眼发直,也觉得奇怪,怎么没人理我呢?难道师傅是在回答我?可这些灰尘究竟为什么飘着不动,他也没说啊!

心中愤懑不平的李策,看着地上的胖子安说道:“是因为辐射!”

然后一路小跑,跟上了师傅!

一听是辐射,胖子安嗖的一下窜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就开始穿自己的防化服。只是穿到一半,又觉得不对…!

胖子安对身旁的机器人吩咐道:“艾力,检测辐射!”

艾力:“是的,先生!”

不一会儿,后边传来了胖子的咆哮声。

排放器内部,工作已经进行了半天。根据公司给出的数据,这一片区域内异常情况最为严重,所以先重点排查。

陈正醇此时正站在一块面板前,手动遥控着一个飞行器,让飞行器从不同方位,对面板做着检测。

李策和胖子安站在两侧,做着电导检测和手动确认。

李策道:“师傅,电流、电阻值正常!”

胖子安道:“师傅,没有发现松动,线路也无异常。”

看着手中显示屏,陈正醇疑惑不解,小声嘀咕着:“顺磁与逆磁之间的转换,各方位都没问题。嗯…好像…速度有点慢啊!”

“铁皮,升起这块面板。”陈正醇命令道:

“好的,主人!”铁皮回应:

“铁皮,停!”陈正醇道:

面板缓缓升起一个角度!陈正醇将遥控器递给铁皮,探身进去观察。

面板停在了四十五度角,李策两人也探身跟了进去,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不一会,陈正醇拉着两人出来,又命令铁皮降下面板。然后俯身面贴着面板,对着中间某处细细观察了起来。

李策两人顺着师傅的目光,仔细的看去。李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突然发现面板中间一处,在光的折射下,有细微的异样。

李策沉声道:“师傅,那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有缺陷。”

陈正醇长伸手,手指在变形的地方用力抹了一下。

“嗯,底部也有些异样,但没有干扰物。除了凸起变形,还有纳米颗粒脱落!”陈正醇看着手中细微的亮点说道:

接下来陈正醇又吩咐道:“你们俩,去看看,我们刚才检查过的那两张面板,是不是也有脱落?”

李策和胖子安听命,一人去了一处。

“有!”李策回答:

“这边也是!”胖子安接着回答:

“铁皮,把情况报告总部。”问题大致有了结果,陈正醇命令道:

“是的!主人!”机器人回应:

这时李策和胖子安走了回来。李策献媚一笑,对师傅竖起大拇指道:“不到四个小时,就有这样的发现。师傅真乃神人也!”

斜眼看着李策,陈正醇一本正经的道:“我前天就来了!”

李策一脸尴尬……

“马屁精!”胖子安一脸憨态可掬,不加掩饰的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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