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子眼里,静与躁是相对的。老子认为,一个人必须遵循“道”的准则坚守虚静,不要轻易流露自己的欲望和意图。而重要的是顺乎自然、恪守天道、清心寡欲、淡泊名利。他指出,为什么历史上身为大国的君主,却以轻率躁动的行为来治理天下呢?这是因为轻率就失去了根基,躁动就必然丧失主宰。因此,要求我们要学会包容一切,保持清静深厚状态,真正做到虚静寂寥、虚怀若谷。反之,气躁心浮必定会使人一无所成。
致虚极,守静笃。
达到虚空的极点,安住于极深的禅定之中;宇宙万物相互运作生长,我们得以观察到它们的本根源头。
老子说:“致虚极,守静笃”,讲的就是要我们以一种虚空的心态,去守静与守笃。“守静”就是守住安静的心情,“守笃”就是守住实在。
外表看似安静的人,实则他的内心不一定平静;真正的安静是实在的、踏实的,所以很舒服,而不是一静下来心里就空得慌。
问问自己:为什么我们要那么紧张?能不能不紧张呢?今天的生活太紧张,把自己逼迫得太厉害,疯狂地赚钱、工作,结果得不偿失,所得到的物质财富并不能弥补失去的精神财富。那么,我们何不学学老子“致虚极,守静笃”的智慧,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品味生活的乐趣呢?
有一位成功的商人,虽然赚了几百万美元,但他似乎从来不曾轻松过。一天,他下班回到家里,走进餐厅。
餐厅中的家具都是胡桃木做的,十分华丽,有一张大餐桌和六张椅子,但他根本没去注意它们。
他在餐桌前坐下来,但心情十分烦躁不安,于是他又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心不在焉地敲敲桌面,差点被椅子绊倒。
他的妻子这时候走了进来,在餐桌前坐下。他说声你好,一面用手敲桌面,直到一个仆人把晚餐端上来为止。
他很快地把东西一一吞下。他的两只手就像两把铲子,不断地把眼前的晚餐一一“铲”进口中。
吃完晚餐后,他立刻起身走进起居室去。起居室装饰得富丽堂皇,意大利真皮大沙发,地板铺着土耳其的手织地毯,墙上挂着名画。他把自己投进一张椅子中,几乎在同一时刻拿起一份报纸。他匆忙地翻了几页,急急瞄了瞄大字标题,然后把报纸丢到地上,拿起一根雪茄。他一口咬掉雪茄的头部,点燃后吸了两口,便把它放到烟灰缸里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突然跳了起来,走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机。等到画面出现时,又很不耐烦地把它关掉。他大步走到客厅的衣架前,抓起他的帽子和外衣,走到屋外散步。
他这样子已有好几百次了。他在事业上虽然十分成功,但却一直未学会如何放松自己。他是位紧张的生意人,并且把职场上的紧张气氛从办公室带回家里。
这个商人没有经济上的问题,他的家是室内装饰师的梦想,他拥有四部汽车。可以说,这个商人已经拥有了一切所需,然而他却不懂得如何去享受这些生活、享受这些快乐。因此他是不快乐的。
在这个日益繁忙的社会中,大多数人都变得如同这个商人一般焦躁不安、迷失了快乐。唯一可以改变这种状态的办法便是保持心灵的宁静,在静处细心体味生活的点滴,让生活重归宁静。
老街上有一铁匠铺,铺里住着一位老铁匠。由于没人再需要他打制的铁器,现在他以卖栓狗的链子为生。
他的经营方式非常古老。人坐在门内,货物摆在门外,不吆喝,不还价,晚上也不收摊。无论什么时候从这儿经过,人们都会看到他在竹椅上躺着,微闭着眼,手里是一只半导体,旁边有一把紫砂壶。
他的生意也没有好坏之说,每天的收入正够他喝茶和吃饭。他老了,已不再需要多余的东西,因此他非常满足。
一天,一个古董商人从老街上经过,偶然间看到老铁匠身旁的那把紫砂壶,因为那把壶古朴雅致,紫黑如墨,有清代制壶名家戴振公的风格。他走过去,顺手端起那把壶。
壶嘴内有一记印章,果然是戴振公的。商人惊喜不已,因为戴振公在世界上有“捏泥成金”的美名,据说他的作品现在仅存三件:一件在美国纽约州立博物馆;一件在台湾“故宫博物院”;还有一件在泰国某位华侨手里,是他1995年在伦敦拍卖市场上以60万美元的拍卖价买下的。
商人端着那把壶,想以15万元的价格买下它,当他说出这个数字时,老铁匠先是一惊,后又拒绝了,因为这把壶是他爷爷留下的,他们祖孙三代打铁时都用这把壶喝水。
壶虽没卖,但商人走后,老铁匠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这把壶他用了近六十年,并且一直以为是把普普通通的壶,现在竟有人要以15万元的价钱买下它,他有点想不通。
过去他躺在椅子上喝水,都是闭着眼睛把壶放在小桌上,现在他总要坐起来再看一眼,这让他非常不舒服。特别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当人们知道他有一把价值连城的茶壶后,总是挤破门,有的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宝贝,有的甚至开始向他借钱,更有甚者,晚上也来推他的门。他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他不知该怎样处置这把壶。当那位商人带着30万元现金第二次登门的时候,老铁匠再也坐不住了。他招来左右邻居,拿起一把斧头,当众把那把紫砂壶砸了个粉碎。肯定有人会说老铁匠的举动是个地道的傻子。然而人的生活观念各有不同,老铁匠非常懂得宁静的宝贵,他实在不愿借钱的人、要钱的人乃至于想偷钱的人把缠绕的焦点放在他身上而扰乱他的正常生活,甚至使他惹上更严重的麻烦。
能在一切环境中保持宁静心态的人,都具有高贵的品格修养。我们每个人都应努力培养自己心理上的抗干扰能力,才能达到“致虚极,守静笃”的境界。
人生如茶,唯有我们静下心来细细地品味它,才能品尝出这杯茶中的芬芳。如果一通牛饮,尝到的只有苦涩或无味。“止”是内心的修养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什么能让浑浊动荡的水变清?只要能静下来,水自然会清。什么能使安静变动进而慢慢显出生机?只要灵活地运作自然会有生机。
人的内心就像流水一样,如果一直动荡不安,就永远不能悟道,也就不能认识自己。想要看清自己的内心,要发现自己内心所潜藏的真正的力量,就必须让心中的杂念、妄想静止,才可以明心见性。
“唯止能止众止”,只有真的安静下来,平稳下来,到达止的境界,才能够使心像止水一样澄清,然后才能开启智慧之门。
止,就是静心,是定,是专一,不仅道家讲究,佛家、儒家也都讲究。比如佛家的禅坐入定,儒家的“止于一”,都与道家的“唯止能止众止”是相通的。因为人一切思想的混乱、烦恼和痛苦都来源于心的乱,心若不能止,烦恼接踵而来,永无宁日。
止是内在的修养,也是对外在行为的一种认定,或许是一个目标,或许是一个方向,或许是一个途径。就好像射线起始的那个点,只不过我们是从射线发散的那一端逆转回来,寻找能让我们止住的那一个点。
由于社会环境的压力,生活得愈久愈会给人带来一种恐惧,人们往往对于自己的人生旅途有着莫名的恐慌。就像古人诗中所讲的“世事茫茫难自量”,前途如何,后果怎样,谁也预见不了,所以就会有很多的不安、很多的恐惧。
如果能将心止住,观照内在,以自己内心的力量去顺应外在的变化,那么这种恐惧和不安是可以消除的。
在陈丹燕所著的《上海的金枝玉叶》一书中,主人公是一个美丽柔婉的女子——郭婉莹(戴西),她是上海著名的永安公司郭氏家族的四小姐,曾经锦衣玉食,应有尽有。时代变迁,所有的荣华富贵都随风而逝,她经历了丧偶、劳改、受羞辱打骂、一贫如洗……但三十多年的磨难并没有使她心怀怨恨,她依然美丽、优雅、乐观,始终保持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她一生的经历令人惊奇,让人不禁重新思考:一个人身上的美好品质究竟是怎样生成的?一个柔弱如水的女子怎会坚强如斯?
戴西的一生从容、淡定、安详和尊严。她在悉尼长到6岁,进当地的幼儿园,在离开悉尼之前,她从来不会说中文。1915年底,郭父为了响应孙中山先生的号召,到上海开办百货公司——也就是后来中国最大的百货公司——永安百货公司。1918年,戴西和母亲及兄弟姐妹们一起离开了悉尼,那时候,她以为她要去一个叫“上海”的餐馆吃饭。回到上海后,戴西被送入中西女塾学习,那是一个西化的女子贵族学校,宋庆龄、宋美龄都是在那里毕业的,那里要教导学生怎么样做沙龙和晚会中出色的女主人,培养学生秀外慧中和坚强的性格。在那里,戴西坚定了一生都要独立的信念。
在那个年代,她是一个秀丽的追求完美的富家小姐,没有参加过什么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她眼中的一切都是明亮而美好的。从那个时候起,她的着装完全中国化,第一次穿上了旗袍,然后就一直只穿中式服装——虽然英语仍然是她最常用的语言。她从中西女塾毕业后,成为燕京大学儿童心理系的学生。
心理学让她受益匪浅,20世纪五六十年代,面对各种各样对她心怀恶意的人的折磨,她利用心理学,总能机智地应付。儿子中正回忆起她的时候,常常眼含泪水,但又由衷地笑着说:“我妈妈懂得如何分析利用人的心理来保护自己。她一直说我父亲聪明,其实他只会玩,她才是真正的聪明。”亲戚们回忆起她,总说她是个脸上常常有活泼笑容的女子,总是让人感觉愉快。跟她在一起,空气都好像是经过蜂蜜的熏染一样。
这样的戴西,谁能想象她能经受住后来时代和命运带给她的种种折磨?然而她真的做到了,真正如庄子所说,唯止能止众止。
在1963年以后,戴西和儿子住在上海市区一个狭小的亭子间里,两个人一个月只有24元钱。冬天的时候,从农场干完活回家,她常常要在隔壁的小面馆要一碗清汤素面——8分钱。在农场,她住在鸭棚里,在烂泥地上铺上一层稻草,然后就睡在上面。农场里的人分配给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的工作是倒粪桶,这不止是劳动,还有侮辱的意思。或许那些人是想看看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富家女是怎样在最肮脏的劳动中流泪的吧。可是戴西表情平静地接受了。
她在农场里倒粪桶、盖房子、烧锅炉,这种种艰苦的工作是她过去连做梦都不曾想象过的,可是她总是愉快地告诉儿子:“你妈妈都能做,没有什么做不来的。”那个时候,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开始从她如水的内心里散发出惊人的力量。农场里开批斗会,让别人揭发她的罪行,让她承认莫须有的事情,让她跪在台上,用扫帚打她的脸。面对这一切侮辱,她并没有因此而扭曲自己的性格,也没有变得畏缩和懦弱,她一直都很平静,让自己心如止水。
后来,当外国记者问起戴西在文革期间的生活时,她笑笑回答说:“劳动让我保持了苗条的身材。”她不把自己受的苦给别人看,她让别人看到的是她一直到老都挺直的背。和其他那些谈起文革时受到的迫害就显得无比悲愤的人们不同,戴西不爱说起这些往事,偶尔说起也总是一脸平静:“如果没有那一段生活,如果我和别的姐妹一样到了国外,继续做郭家小姐,我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心还可以这样大。我的生活因为这些更加丰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