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不是。”董琹轻轻笑了，“就是为了你。”
宝鹦惊喜，慢慢地笑开，唇又颤颤说：“那宝鹦，可算是公子的人？”
她忐忑不安，仿佛这句话决定了她的生死一样，不错，正是生死。
董琹笑得邪魅，“现在还不算。”
宝鹦飞速红了脸，低声说：“宝鹦愿意一生侍奉公子左右。”低眉时，柔情似水，温婉可人。
听到她这么说，董琹笑得越发祸害，而临舟则是傻了眼，心说，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却也不能拉着江某在侧打情骂俏，这算什么事儿？
她阖眼，二指在董琹手边掐了一记。
董琹眉角一揪，低附到她耳边：“怎么了？”湿热的气息袭来，令她缩了缩脖子，某人笑意更浓。
“咳！”临舟心虚地抬眼瞄瞄宝鹦，直想说：“宝鹦姑娘不要生气，我跟他不怎么相熟，千万别误会了。”
董琹更加握紧她的手，说：“寻张椅子，本座累了。”
临舟素来就被他指使惯了的，听了话就引他到桌前落座。
宝鹦见他二人颇为亲密的样子，嫣红的唇瓣像要咬出血来似的，凄凄大眼直要落泪。而董琹，什么都看不见，他吩咐：“宝鹦，倒茶。”
临舟看看那可怜欲泣的小姑娘，不多说话，董琹带她来这里定然是有什么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就不知道了。
宝鹦咬了咬唇，幽幽地动手去泡茶，一共三杯，她的手法很纯练，想来也是一门手艺，等泡好茶之后，她默默在董琹身畔坐了下来。
一个含情脉脉，一个寂静无声，临舟对这两个人找不着北，算了，只管喝自己的茶，她挽袖端起茶盅，至于唇边轻轻吹了吹，正要喝的时候，一只修长玉手，灵巧又及时地将茶盅扣了去。
看见董琹贼贼一笑，他将茶盅占为己有，唇瓣迅速地抿下。
“公子！”宝鹦惊得一声响喝！她出手精练，一掌打落那盅茶，“啪！”白瓷碎了一地，茶水也然。
临舟静静看着这一幕，无声地。董琹擦了擦手，笑着对临舟说：“你先出去一会，我跟宝鹦叙叙旧。”
临舟看向宝鹦，那女子迅速低下头，双肩颤抖，俨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如是无声地轻叹了声，起身出去了。
等到临舟一走，宝鹦抬起梨花带雨的盈盈双眼，不解地诉说：“公子，你为何……为何……”
“为何不让你毒死她？”董琹嗤地一笑，说：“傻姑娘，你明知道她是谁却还想要杀她？”
“她跟公子本不是一路人，杀了总比不杀好。”宝鹦说的甚是有理。
董琹说：“这么说来，宝鹦就是跟公子一路人？”
宝鹦又红脸，急说：“宝鹦的心意，难道公子还不知道么？”
“知！”董琹说：“怎么会不知，宝鹦的真心日月可表，不知道岂不是罪过？”
宝鹦羞得低下头，“那依公子的意思，怎么处置她？”
董琹勾了勾唇，“该怎样，便怎样。”
“那……到底是怎么样？”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宝鹦一怔，“那……我跟公子以后，中间都得隔着一个江临舟？”
呵！董琹正色说：“现在是，以后不是，我保证。”
“以后……”宝鹦呢喃着这词字，唇间微笑，低头思素一会，她毅然抬头，说：“宝鹦既然跟了公子，就是全心为公子着想，现在，公子尽快离开这里吧。”
她早就想好了，如果他愿意的话，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自然要离开，你可想跟着？”董琹淡淡地笑问。
“公子愿意带宝鹦离开？”宝鹦愕然，也很惊喜。
“你想跟？”
“想！公子去哪儿，宝鹦就去哪儿，天涯海角，誓死相随。”
这么的，董琹溅着水眸，柔柔一笑。
江风泠泠，甲板上负手而立的女子，列翠如松，夜风撩起她的长发与衣裾，她不抬头望那新月如钩，却低首凝视船前流水，一簇簇，绿浮萍。
“临舟？”
许是这一声太过于熟悉了，临舟像触电般蓦然回首，然，看见是董琹和宝鹦，她失望地敛敛眸光，只是董琹竟然叫她……眯眼，这个人今夜不寻常得很。
“我在这上面，看看月色。”她笑笑，走近他们。
董琹对宝鹦吩咐：“你去备船只。”
临舟不解，问说：“去哪儿？”
董琹朝她眨眼笑笑：“逃命。”
“为什么要逃命？”
“躲一个人。”
“什么人？”
“要命的人。”
临舟皱着眉，说：“这人这么厉害？”能让董琹都想要逃命的人，她实在是想不出来。
“不错。”
“连你也不敌？”
“不敌，至少现在不敌。”
“假如，你我联手？”
“添乱。”
临舟无趣地砸砸嘴，她想不出来有谁这么厉害，除了……“莫非，是徐贺？”
“还不算太苯。”董琹笑着说
临舟叹说：“听说他剑法一绝，我早已神往，却不知到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你已经见过他了。”
临舟怔然，说：“你怎么知道我见过。”连她自个也不知道。
董琹笑笑不答，说：“上船罢。”
这时，宝鹦再次出现，对董琹说：“船只已经备好了，公子请上船吧。”
走在董琹的身边，她伸出手想要扶，董琹摇首说：“不必，这事怎么能让你做，临舟？”
临舟无言地看了看，扮演侍女丫鬟被呼了去。
这艘船，是艘小船，有船篷，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儿。船里约莫能容下十个人左右，大抵还是宽敞的。这船上，有四个人，还有一个是船夫。董琹站在船尾，临舟在中央，宝鹦则在董琹左右。
四下寂静，只听水声、浆声，加上那一层夜雾，那一江碎月，那一对丽影，这是一副有声有色的江南水墨。
站在董琹身前，宝鹦抬头望月，也许，她并不知月亮是圆的还是弯的，但她知道，她此刻很幸福。
含情的大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不敢凝视那张夺人心魄的面容，她也不敢在心中描绘，她只有望向远方，默默品味这又甜蜜又害怕的滋味。
春夜的风，伴着几分凛冽的柔情，将那人的衣裳翻起，他的唇边带着浅笑，他的广袖优美缥缈，他的指间青光乍现。
愕地，一只纤纤素手如光影袭来，一瞬之间，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但是幸好，她只是握住那人的手，手指。
宝鹦听见声响回过头来……惊讶，她看着那二人交握的双手，嘴唇颤颤，眼睛像受惊的小动物，就算知道……就算那只是公子的权宜之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