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的动静不大,但却瞒不过乘夜归来的黄峰。当得知刘言如此顺利的掌握了宁王府后,黄峰还是暗暗叹了口气,他从没想过宁王可以反败为胜,但也未曾料到会败得如此彻底。看来这些年的处尊养优,还是让宁王失去了太多的棱角,想要对抗刘言那匹新生的野狼,实在是太难了啊。
“走,转道去宁王府,本世子要去给他拜年。”黄峰将头从马车中探出来,对驾车的石镜说道。
石镜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黄峰,末了才缓缓开口:“世子,今儿个是大年初一,一般都是不外拜年的。”
“本世子是一般人吗?爷说去就去,赶紧的。”黄峰瞪了一眼石镜,便把头又缩了回去。
石镜很是无奈,摊上这样的主子,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希望刘言多少给些面子,不要把人拒之门外才好。
宁王府中。
经过一夜的兵荒马乱,宁王府重归安和。不过这一切也只是从表面上看,刘言想要真正取代宁王,还需要费一番功夫,至少在他解决王府内的一些隐患前,他还是腾不开手脚去全心全意的对付黄峰。
这隐患完全来自于刘言的身份,刘言是世子不假,但其实他并不是正室所出。他的生母江侧妃在产第二子时因失血过多过世,而宁王妃觉得一个孤子翻不起什么浪花,为彰显自己的仁慈,便把刘言收在自己膝下抚养。
不想刘言小小年纪便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很快得了宁王的青眼,衬得正室所出的嫡子们黯然失色。这样一来,双方的矛盾不断激化,如今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可是,刘言也不能向对付宁王那般把他们都幽禁起来,否则不说难以服众,情理上也过不去,毕竟,他能够平稳度过母妃过世的前几年,刘何氏确实功不可没。
是以,对于何氏以及她那两个儿子,刘言也没做的太过分,只是将他们赶出了主院,和宁王的其他姬妾们住在一起。这样一来确实有些风险,但刘言不惧,甚至是期待那两个兄弟能做出什么事来,这样他便可以后发制人,以绝后患!
“王爷,黄世子到访,不知您见还是不见?”自昨日后,所有人都改变了对刘言的称呼,花落亦不例外。
刘言回了回神,听到是黄峰到访,他还是有些意外的:“黄峰?他来干什么?”
“听说是来拜年的。”花落想了一下,回答道。
“拜年?”刘言嗤笑一下,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道,“请他到落梅台,本王在那里招呼他。”
花落点点头退去,刘言则起身移步落梅台,对于黄峰的来意,他多少有些摸不清,但还是能够猜出个大概,无非是想探探如今宁王府的底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黄峰胆子还真不小,竟然单枪匹马便来了,他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借此机会剁了他,刘言心中有些阴暗的想着。
刘言赶到落梅台时,黄峰已经先到一步,似乎正在调笑站在一旁的花落。花落脸色略带薄怒,但黄峰像是看不出一般,依旧不改风流本色,脸上还挂着那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腹有春秋枉自读,锦绣堆里做风流。京中所有人对黄峰的评价都是浪子,但刘言知道,那只是可笑的伪装,真正的黄峰,亦是个深藏獠牙的虎狼之辈。说来,这些年间,他们两人的暗中交手没有断过,可除过珏王大婚那日见了一面外,他们却从未有过正面交锋,今日还是头一回。
刘言注视黄峰的同时,黄峰也在打量着他。月华流水惊鸿韵,云仍儒雅故霞姿。对刘言的评价,京中人似乎都止步在了他那光风霁月的外表上,可是不然,刘言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的手段远比宁王可怕,如今他掌握了宁王府的实权,对所有敌对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灾难。
“刘世兄。”黄峰向刘言拱了拱手,率先打破了宁静。
刘言走上前来,对黄峰回过一礼后,请黄峰落座。二人各执一角,刘言身侧有花落作陪,而石镜,也随侍在黄峰旁边。
“今日见到花小郡主在,本世子还是相当吃惊的,世兄莫是有了纳妃之意?”黄峰瞥了眼花落,歪着头看向刘言,问道。
刘言温声开口:“贤弟可不要妄加猜测,寻雨乃本王至交好友,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贤弟所言可有毁人清誉的嫌疑,还是慎言的好。”
黄峰暗暗唾弃了下刘言的虚伪狡诈,还至交好友,简直狗屁,他不信刘言看不出花落对他的一腔情意,可即便如此,他却不公开表态,反而吊着人家,简直是个渣男!
感觉自己有些跑题,黄峰摇了摇头,连忙扯回正题道:“本世子今日前来,一是恭喜世兄如愿以偿,二来嘛,也是想向世兄分享一下这几日静心所得的成果。”
刘言挑了挑眉:“你说。”
“世兄就不疑惑近来宫中频繁出事,究竟是何人所为?”黄峰盯着刘言,缓缓开口。
刘言轻哼了声:“贤弟如此倒是没意思了,京中频频出事是何人的手笔,你会不知?”
“本世子知道世兄怀疑是我安王府所为,其实不然,德妃确实是本世子派人办的,但花昭容和三皇子却不是。”黄峰坦诚道。
听到黄峰提及此事,一旁的花落变得淡定不下来了,两次宫宴,她分别失去了最亲的姐姐和最爱的哥哥,如今始作俑者的黄峰却在这儿说着风凉话,这让花落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一股强烈的杀气随之透露出来。
护在黄峰身侧的石镜立马将手扣在剑柄之上,提防花落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黄峰却是没有半点担忧,他很清楚,刘言是不会允许花落乱来的。
果不其然,刘言按住花落的手,轻声道:“寻雨,稍安勿躁。”又看向黄峰,皱了皱眉道,“贤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宫宴,花昭容和三皇子的遇刺拉开了帝党和宁王党争锋的序幕,可这并非我安王府出手,你说,这事究竟何人所为?”黄峰道。
刘言皱了皱眉,陷入沉思。在那事后,他便一直在追寻真凶,可却始终没有进展。他怀疑过很多人,但都一一否定,如今黄峰旧事重提,刘言倒是有了思路,这几个月皇上可是不安分的很啊。
“你是指皇上?”刘言开口道。
“是他,或许也不是他。”黄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目前看,这一切归咎到皇上身上确实说得过去,但这几日离京一趟,本世子却发现这背后似乎另有推手,否则有些事情根本解释不通,可思来想去,却难以得到个答案,所以便只好来你这里探探,让你多多注意。毕竟,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是有着合作的可能的。”
“本王知道了。”刘言眉头不曾放松,黄峰的提示让他感到了一丝棘手,他要仔细思考一下,将这幕后黑手给揪出来,他刘言,可没有给别人当枪的习惯!
“既如此,本世子便先告辞了,七日后,咱们朝堂上见,宁王爷。”说罢,黄峰便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向外走去,刘言并未起身相送,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