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圣有两大圣地,一观一寺,观指的是录世观,而寺则指的是承恩寺。昔年太祖起兵,得佛道两脉支持,事后建江山立社稷,分封群臣,因佛道信徒皆为方外之人,所以并未入朝为官,而是各得栖息之所,传承道统。
之后百年相传,因有利于帝王统治万民,佛家渐渐昌盛,逐渐成为了凌圣的国教,而道家则在此消彼长下,慢慢衰落了下去。到如今,承恩寺香火不断,录世观却显得无人问津。两家的结局,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黄峰来到承恩寺时,衣服早已被鲜血染成红色,即便相隔十里,也依旧可以嗅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守寺的和尚见此还以为是个身受重伤之人,待迎上来后却发现他健康的不得了,所以,这些血都是别人的!
“哪来的魔头?”为首一人冷声质问道。
“魔头?竟然喊本世子魔头,灵隐秃驴这儿的小和尚们还挺有趣的,你们说是不是啊?”黄峰笑了笑,转身看向身后的石镜和萧凛。
石镜和萧凛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无奈。来这佛门净地,就这一身打扮,怀疑他是必然的好吧。这世子自从离京之后就像是放飞了自我,什么成熟稳重都不复存在,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妥妥是个中二少年啊。
摇了摇头,石镜果断承担起了交涉的任务:“小师父,这位是我们安王府世子,因为路上遇到了截杀,才显得狼狈了些许,还请各位多多见谅。”
一听是安王府世子,几个小沙弥也重视起来,他们都很清楚自家方丈与那位混不吝的世子爷有着不错的私交,于是为首一人又开口道:“敢问这位施主真的是黄世子吗?”也无怪他小心翼翼,任谁看到这样鲜血淋漓的模样,第一反应都是怀疑吧。
“灵隐秃驴,你再不出来,可就莫怪本世子把你这寺庙砸个稀巴烂了。”黄峰没有搭理这几个小和尚,而是用上内力,朝寺内大喊道。
“痴儿呵。”这时,一阵叹息声传了出来,紧接着,寺内走出了一个人,正是这承恩寺的方丈灵隐。说实在的,灵隐虽是出家人,但却生了一副光风霁月的好皮囊,黄峰曾听秦澜说过,灵隐年轻时曾四处讲法,吸引无数女子,为了追随他的脚步竟落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一生,这个人啊,可是害人不浅哪。
“呦,终于是出来了。”黄峰瞥了一眼灵隐,悠哉游哉的说道。
灵隐看了看一行三人,似是不解的问道:“老衲那徒弟已下山去寻世子,那么今日世子来又为何事?”
“本世子来自有要事,还不请本世子进去坐坐?”黄峰挑了挑锋眉,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世子里面请。”灵隐侧开身子,为黄峰腾开道路。
黄峰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方,石镜二人跟在他的身后,向灵隐大师告了声罪。这灵隐大师是得道高僧,虽说不在意这些俗世之礼,但该注意的礼节还是要注意的,免得惹人不快。
“无妨,当年老衲与世子相交,正是因为世子这份不羁之气,没想到世子回京多年,这本心倒是未改半分,难得呐。”灵隐望着黄峰的背影笑了笑,“告诉你家世子,老衲在菩提寺等他,邀他挑灯一叙。”
“大师放心,我等定当把话带到,先告辞了。”末了,二人向灵隐行了一礼,向前追去。
……
菩提寺乃承恩寺的主庙,因院内生长着一颗巨大的菩提树得名,是历代方丈的潜修之地,一般并不对外开放,灵隐邀黄峰到此地叙话,可见二人私交并不一般。
“老秃驴,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这副模样,你说你这和尚上这么好看干什么,要不还俗吧。”倚在大树旁,黄峰看着坐在对面的灵隐,突发奇想道。
灵隐也不闹,只是看了看黄峰,平淡一笑道:“世子说笑了,老衲乃方外之人,早对俗世没了兴趣。”
“若对俗世没有兴趣,为何会收初华为徒,又为何会对本世子另眼相看?”黄峰嘴角一挑,直接刺破灵隐的谎言。
“记得老衲曾给世子卜过一卦吗?”灵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黄峰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确有此事,只是那时他并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言,倒也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似乎正是从那时起,他和灵隐结成了忘年交。念此,他对这卦象有了兴趣:“哎,你卜到了什么?”
“世子真想知道?”灵隐抬起头来,古井无波的双眸直视黄峰。
被灵隐这么一看,黄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么严肃干嘛,弄得本世子都有些慌张了。”
看黄峰一脸戏谑,灵隐摇了摇头道:“看来此刻还是并不适合告诉世子啊。”
黄峰不乐意了,这老秃驴勾起了他的兴致,话却说一半留一半,果然,对于这个神神叨叨的老秃驴,他还是喜欢不起来呢:“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被人讨厌啊?”
“老衲不告诉世子,也是为你好,否则也就不会让初华那丫头去帮你了。”灵隐不愿多说,“只是有句话要奉劝世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事情,自有定数,强求不得啊。”
听到灵隐的话,黄峰有些不太高兴了,他总觉得灵隐说的是他近年来所为之事。他来承恩寺是为静心而来,可不想听这些不吉利的事,当下脸色也变得淡淡的,开口说道:“本世子果然还是信不得什么命不命的啊,你那什么卦言,本世子也就不听了。”说罢,黄峰就转身潇洒离去。
“痴儿呵。”灵隐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黄峰,一来是为了公子的大业,二来嘛,他确实很在意黄峰的结局,享受风起的过程,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乐趣,那年卜到的那个卦言,很容易激起人的兴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