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言胸有成竹,花落也就放下心来,转而提及另外一事:“空冥大哥前不久传来消息,南山那边已经整顿完毕,人数大约在五万左右。”
刘言点了点头,空冥,正是王诰王俊鑫,同花落一样,是他麾下幽冥九子之一。这两年来,王诰一直负责招揽南山附近的山匪流民,为他培养私军,到今日才算初具规模。这支私军一直驻扎在京郊南山上,是只属于他的私人力量,即便是他那父王,也不知晓这支军队的存在。
说来,宁王府处于的也是不尴不尬的地位,宁王府下武将并不少,但这些武将要么驻地离司州太远,要么在朝为官没有太大的兵权。所以,宁王府看似权势极重,但于京都的兵权掌控力却是弱到了极点。在刘言看来,这是一种极危险的境地,万一哪天真的把皇上逼急了,那先不好过的肯定是宁王府阖府上下。
是以,刘言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为兵权之事奔走,先是拉拢花家暗中倒戈,后是令刑玄礼改换门庭,这才把宁王府的势力逐渐渗透到了京畿军中。但是,刘言并不是一个将鸡蛋放在一个筐里的人,他坚信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唯有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安全最可靠的。今日刑玄礼被斩,军权为顾佐所夺正是印证了这个道理,可见他的未雨绸缪是多么的明智。
“将我们扣下的那批武器全部运往南山,让俊鑫迅速分配下去,一年之内,本世子希望这支部队能够派上用场。”刘言吩咐道。
花落有些为难的说道:“以前刑将军在时倒是容易,但现在顾佐节制司州兵马,城门被他层层布控,我们想要把那些兵器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可没有那么简单,毕竟那也不是个小数目。”
刘言思索一番,最终有些肉疼的说道:“使用二号密道吧,用罢之后,立即销毁。”
“世子……”花落有些吃惊,二号密道,可是京外离皇宫最近的一条通道,当年为建成这条密道,耗费的人力物力都快抵得上其他几条密道的总和了,这用上一次便销毁,未免太过浪费了。但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出现,所以花落也理解刘言的做法,当下便应承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花落走后,刘言摇了摇头,闭目沉思。如今动用二号密道运送武器,确实保证了王诰这支奇师不被暴露出来,但若将来真的走至那一步,仅凭王诰手中的五万兵马,想要撕开顾佐的防守圈似乎也不太现实。为今之计,只有让王诰扩大征兵范围,继续扩军,反正他运出去的兵器至少能武装十万人,至于是否要秘密调那个人回来同顾佐对峙,刘言觉得还没到那个地步。
正在这时,刘言感觉身上多了件大衣,他不由抬眸一看,发现正是他的世子妃萧晴。只听萧晴柔声开口道:“爷,入冬了,多少还是要注意些身子的。”
刘言伸手将萧晴揽入怀中,温润一笑道:“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最近变天,澈儿身体弱,一时间适应不了,折腾的难以安寝,妾身好容易才将他哄睡了去,便听奴才们回禀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心中有些放心不下,就出来看看。”萧晴黛眉微微皱起,身上难掩愁绪。
刘言自然知晓萧晴为何发愁,只是时机未到,他也不能贸然动手,是以只能开口道:“本世子无事,爱妃先去歇息吧。”
“是,妾身告退。”萧晴从刘言怀中站起,向他福了福身,便转身回了里屋。
刘言却是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双目注视着正院,眼底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澈儿,正是他不到两岁的嫡子,刘无澈。说来,刘无澈年纪虽小,但却是深刻诠释了何为命途多舛,在怀他时,萧晴不止一次险些滑胎,到最后生产亦是不满足月,出生之后他身体一直不好,如今连正常的走路都做不到。而这一切,都是拜宁王所赐!
念此,刘言心中的恨意更是压抑不住的倾泄出来。他明白宁王为何会对无澈动手,无非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力罢了(凌圣制度:世袭王未有子嗣不可承袭王爵,也就是说,只有刘言有可立后代方可继承宁王之位)。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宁王可以如此狠心,对他的亲孙儿亦可下此毒手,简直泯灭人性!
“既然你都不在意这什么血脉亲情,那本世子更无须在意了……”刘言默默叹了口气,望着皎皎孤轮,低声喃喃道。
……
另一边,京郊南山。
靠近山顶的一处山洞里,王诰挑了一盏灯烛,悉心整理着刚刚提拔上来的一些高层军官的资料,这些人虽说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但当初处理时不够细致,难免出些纰漏,他必须做好查漏补缺的工作,确保没有任何差错。远远看去,灯烛照耀下的王诰,少了昔日的玩世不恭,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依旧是一袭大红色的狐裘,却不见丝毫俗气,反而平添惑世之感。不得不说,凌圣皇室渣是渣了点,但人人都是有一副好皮囊的。
正是这时,一只海东青飞了进来,缓缓落在王诰肩上。王诰不由停下手中事务,伸手抚了抚它的毛,才取出它脚下挂着的讯息看了起来。
看后,王诰不由皱了皱眉,刘言选择动用二号密道,对王诰而言其实并不意外,刘言是个做大事的人,这从他抛弃皇族身份选择向刘言投诚的那一天起他就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一些取舍在别人眼中或许很难,但于刘言而言却不是问题。
只是他提及的再次扩军却是个问题了,京城附近,流民贼匪本就不多,能够聚起五万可用之师已是极限,再多整体的质量难以保证。王诰相信,刘言同他一样,都是宁缺毋滥之人,所以,想聚兵甲,必须考虑向外扩张,但这动作又不能太大,以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念此,王诰感觉一阵棘手。
说实话,要不是他有宗室这个身份,打死他都不来做这个事情,像招揽流民、鼓动人心这些事情,明明白骨或者大疫这种阴险狡诈的人更合适嘛,他这么纯洁的小白羊,就该在京城里当个吉祥物就好了啊。若是被刘言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怕刘言会是一脸黑线的反问:“你纯洁?”
虽说嘴上抱怨,但王诰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将自己的亲卫陶勖唤了过来:“这几日你盯着南山这边,本公子出去走走。”
“属下明白。”陶勖有些木讷的回答道。
王诰飞身走出山洞,看了一眼孤高的寒月,露出一丝不明所意的笑容,红尘轮回众生顾,业果循环有定数,欠人的,总要还的,不论何人,不论何时!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复仇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