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帅!”陆琰与林桦二人在乐嘉城下见到了衣甲凌乱的骑兵队。
“嗯。”云斌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将目光投向并不算雄伟的城头,道,“情况如何?”
“伊图尔这孙子龟缩在城内,死活不出来。”陆琰道。
“他祖宗十八代都快被我们骂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林桦耸了耸肩,无可奈何。
“去,把这封信送到城里,”云斌道,“准备好柴薪和沸油,哦,还有,告诉陈先生,帮我给申相写一封信,就说,”云斌顿了顿,“朝中恐怕有人要狠狠参我一本了。”
……
夜已深,城外的梁军大帐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从城中疾驰而来,被领到城外驻军的中军大帐之中。
“伊图尔王子殿下,真是好久没见了。”云斌热情地笑道。
伊图尔默不作声,脸上没有表情,双拳紧握,“想必你也知道你老巢里的事了。”云斌淡淡道,“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伊图尔仍然没有说话,云斌站了起来,甩了甩手,道:“朝廷里的大臣强令我收复失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乐嘉城内有足足五万人驻守,我能调集的人手也不过六万,贸然攻城,伤亡有多大用脚都能想得明白。”云斌摊了摊手,道,“所以我说,我有一个提议。”
“你说。”
“你带着你的人退出去,我只要这座城就可以,我保证,你安心撤退,我不会追击。”
“为什么?”
“你父亲的军退撤退的时候被我伏击了,”云斌顿了顿,“伤亡很惨重,逃回去的人,似乎都没有你这座城里的多。”
“……这算帮我吗?”
“哦,当然算,我们有协议的,不是吗。”云斌微笑道,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摆了摆。
伊图尔深深地看了云斌一眼,转身刚要出帐,只听得帐外一片喧哗,伊图尔大惊失色,急忙一把掀开帘幕,冲出大帐。
远方的乐嘉城已经火光冲天,炸飞出去的城墙砖块在夜空之中仍被火焰点亮,火焰蔓延开来,将附近的草原全部点燃,室韦人的哀嚎声在冲天的爆炸声中显得那样的模糊。
“云斌!”伊图尔愤怒的冲进大帐,对着那仰在椅子上的人影咆哮道,“不是说放我们走吗?你为何防火烧城!”
“战争,大王子,敌人说的话,能信吗?”
“可你说过要帮我!”
“我是说过,”云斌顿了顿,“要怪,你就怪你的运气吧。”
“你什么意思!”
“如果铁勒把扎伊德留下,我今日必定会杀死他。”云斌眼神散发出一种不一样的光,“可惜,他留下的是你,那么,我也只好杀了你了。”
“为什么!”伊图尔大惊失色,“你杀了我的部下还不够,还要再杀我?你,你把我放走,等我回了王庭,即位大汗,一定履行我们的承诺!”
“你的部下都没了,你拿什么跟你的弟弟斗?”
伊图尔长大了嘴,却出不了声音,因为在他身后,李虎手中的长刀已经狠狠捅进了他的胸膛。
云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倒地抽搐的伊图尔身边,蹲下身,轻声道:“别怪我,大王子殿下,要怪,就怪你是个室韦人吧。”云斌抬起头,对李虎道:“拖出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诺。”
“传令陆琰,林桦,”云斌顿了顿,“灭火,割首级,再让陈先生起草一份报捷文书。”
“云帅,这陈先生究竟是谁啊,每次俺去都见不到真人。”
云斌深深看了李虎一眼,让他心里一颤,道:“不该问的,别问。”蓦地,云斌展颜一笑,道:“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恐怕还得去一趟京城。”他顿了顿,又道,“让乐平的宣威营挑三千骑兵,护送首级,同我们一同前往京城吧。”
“诺!”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乐嘉城的大火和远飘数十里的焦臭味
“……诺。”
云斌看着远处燃烧的乐嘉城,眼里绽放出的除了冲天的火焰,还有一丝疯狂与偏执。
……
疾驰的黒甲骑兵在官道上奔驰,身后的皮夹上紧紧粘着三根雁尾羽。
这是边关紧急塘报的标志。
飞骑因此不受任何阻拦,径直冲进了金陵城西门,一路冲往皇宫的旁门。
旁门自梁武帝时期建立,就建在养心殿旁边,目的是能让皇帝最快收到边关的急报,自从梁文宗即位后,大梁武事逐渐颓唐,旁门也就渐渐被人忘记。
守着旁门的小黄门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包裹,缓了数十息之后,才跌跌撞撞地手捧包裹里的信笺,冲向养心殿,大声喊道:“陛下,北境云帅三千里加急塘报!”
路两旁侍候的黄门闻此,一个接一个将小黄门的喊话高声传出,“北境云帅三千里加急塘报!”声音响彻云霄,尖利的嗓音传遍了后宫,三宫六院里上至妃嫔郡主,下旨太监宫娥,无不震惊异常。
毕竟,没有人知道这会是捷报,还是败军之将的自白。
惠宗心情复杂而紧张,手指颤抖着打开了信笺,展开折叠好的宣纸,一幅工整的小楷字体映入眼帘。
只有寥寥几行字。
臣,北境都督领镇北大将军云斌,三月二十二,臣率铁骑深入草原,击破胡虏部落,降服突厥,于胡虏主力回军之时伏击,大破敌军,斩首八万。后,臣火烧乐嘉城,击毙胡虏五万余,阵斩室韦大王子伊图尔,臣能有此大捷,全赖陛下信任,陛下洪福齐天,惠及微臣,今臣欲入宫谢恩,忘陛下恩准。
“你看看,”惠宗哈哈大笑着将信笺抛给身旁的申皇后。
申皇后接过信笺,粗略扫了一眼,便将信笺递还给皇帝,微笑道:“这云帅当真是骁勇异常,臣妾看他亲自入草原绞杀鞑虏,当真是佩服的紧呢!”
惠宗哈哈大笑,“云小子也实属厉害,朕也不知道该怎么赏了。”说着,他扭过头,犹豫地看着申皇后道,“不如,先封个侯爵?然后再让他节制北方诸镇如何?”
“全凭陛下决断,臣妾万万不敢多言。”
……
“父亲!”申彤兴冲冲地冲进府门,“院里的同僚们都在说,云哥儿在北边打了大胜仗!”
申以鉴笑着点了点头,“老夫也刚刚从宫里回来。”他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的申彤,“云帅不日便会从北境回返,来接受陛下封赏,陛下说要见识靖边军军威,他便特地带了三千骑兵同行,到时你也可以开开眼界。”
“是,父亲!”
“哦,你妹妹倒是一直在问云帅的事,你去和她知会一声吧。“申以鉴笑道,”我倒是要和你叔父还有你娘商量一下瑶儿的婚事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儿子,申以鉴笑道:“云哥儿毕竟现在孤身一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也无从说起了。”申以鉴叹了口气,“只是为父没想到瑶儿用情至深,既然她有如此想法那么为父自然也不会为难,”他顿了顿,道,“毕竟,云帅和瑶儿能共度余生,对我们申家,”申以鉴眼睛里爆出一丝冷光,“是唯一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