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忍了半天的泪水潺潺落下,直哭的撕心裂肺,天昏地暗,愁云密布。
“我本想这次的事情了结就陪你的……”
同样也是红烛摇曳,灯花下却是十几个穿着寻常衣服也难以掩饰掉他们满身贵气的男人。
有老有少,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是愤恨又充满希翼的看着上首端坐的那个男人。
如果公孙智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坐在最主要的位置上的男人就是自己白天见过的那个姓韩的大员,而这间房子也是他白天曾经来过的那间水池上的书房。
“韩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一声呼唤凄凉悠远,将陷入沉思之中的韩信惊醒过来。
抬眼一看,四下的各个豪门世家的残余代表都已经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这才慢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不是兄弟不帮忙啊,只是这件事是大家伙早就商量好的,白字黑字写的协议就放在皇上那里,现在损兵折将就将怨气都撒到皇上身上,这可是说不过去理的。”
“韩大人,要不是皇上说的太美好,我们也不会冒险去国外受罪啊,现在家族里的钱也花了,粮也花了,兵也丢没了,国家不能不管啊!”
“就是,我们当初可是交了不少东西的,现在总要给个说法吧?”
“我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国家将我们交的东西退回来,不然我们就要闹!”
“我们交的兵和粮都被皇上拿去开疆扩土了,据说一个个的都发了财,金子银子满车装,一拉就是几百车!皇上吃肉也要给我们留点汤吧?”
一个个的人都在诉说着对国家对皇上的不满,都是看见了皇上赚了钱发了财,自己却赔了个精光,心生不满。
韩信微笑着听着这些人发着牢骚,心中却是在冷笑他们的不知死活,皇上可不是糊涂的秦二世,更不是一根筋的项羽,她可要比刘邦还要狡诈,还要心狠手辣,最可怕的是她仿佛有预知一切的本事,很多大事在没有发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每一次最占便宜的就是她,弄的韩信现在心里都有阴影了,就怕自己弄的一切都是她明瞭的,是她故意放纵的,也是她别有用心安排的。
可是不管皇上如何想如何做,韩信都已经没有了后退的路,只能一个劲的向前向前,直到自己身败名裂,直到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总也比现在这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要好。
他有野心,有实力,除了运气不怎么好,别的都已经是天下屈指可数,而且他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工作,勤苦操劳,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皇上的提防,是百官的排斥,看起来自己已经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位极人臣,可是礼部尚书算个屁啊,没兵没权,说话都没有人听,一辈子和外国使臣打交道,做好了没人表扬,那是应该的,做不好就挨训挨骂,甚至克扣官饷俸禄,自己不是一个贪污腐败的人,也没处贪污腐败去,那些俸禄就是自己养家的吃食,被克扣了就要饿肚子,虽然说就算是没有俸禄也不见得能饿死自己,可是这脸面却是被皇上打的啪啪的。
男人怎么能没有面子?混的不够风光,这个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所以,韩信一直想要做出成绩来震撼别人,当他发现自己不论怎么做都无法得到皇帝的认同的时候,他就有了推翻皇帝的心思,也许是这种心思从来就没有断绝过。
男子汉大丈夫,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总是在女人手下算什么事儿?
韩信这十几年来不断的挑拨各方面的关系,一直在给皇帝给国家造成不大不小的麻烦,私下里却是在培养自己的亲信,勾连各方的势力,企图联合豪门世族推翻虞莲的统治。
如今这些残破的世族豪门代表已经到了自己的府中,代表着他们背后的势力开始向自己妥协,别看韩信说的都是为皇上撑场面的话,而这些话却是要反过来听的,他不是为皇帝着想,而是想方设法的将皇上推到和这些豪门世家对立的方向去,不管皇上和豪门世家谁胜谁负,得到好处的只能是韩信。
细雨濛濛,天地间仿佛遮盖了什么一般,白蒙蒙的一片。
从议政大厅向外面看去,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了细雨之中,街道上行人寥寥,就算偶尔看见,也是匆匆来去,转眼就无踪。
“皇上,天气冷了,仔细点身子。”
虞春花也换了秋装,一身镶嵌了毛皮的袍子将她的身子拢的暖暖的。
一件燕地最好的火红狐狸皮大氅披在了我的身上,火红的狐狸毛没有一根杂色,从上到下火红一片,油光水滑的,也不知道坏了多少火狐狸的性命。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一心为了这个国家,却没有想到他们给我整出这一出,是示威还是要挟?真是没看出来,他们还有这种血性,只可惜在国外没用上,对我却敢用出来。”
虞春花沉默无语,她知道国家大事自己是弄不懂的,只是拼了命去做皇上交代的事情,只要皇上吩咐了,自己就豁出命去做就是了,这些王公大臣的心思她是弄不明白了,怎么说的好好的就翻脸了哪?一个个急头白脸的,好像打了败仗都是皇上给出了坏主意,而那些得了便宜的人也冷眼旁观,就让皇帝自己面对几十个豪门家族的人,一上午的廷议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去了,给皇上气的中午饭都没有吃,站在这寒天冷地里看雨看了半天。
这国家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实力问题啊,五万军队调出去,这城内外就指着禁卫军的五万人马了,虽然这军权一向是在虞武清的手里,眼下恐怕他也被架空了,只是面子上还没让他知道罢了,也怪我这些日子将心思都放在了江湖豪客身上,忽略了京城内外的老少爷们,没想到他们敢朝我的禁卫军伸手,如今一个个眼巴巴的想让我将禁卫军拆了给他们做补偿,真是做梦。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早就有人告诉过我,什么时候都要抓紧军权,只要手里有兵,这朝廷还是会听我的!”
天气寒,心也寒,我禁不住拉紧了披风的两边,将自己整个都包裹在了狐狸毛之中。
“本想给这国家留点元气,少杀点人,可是,为什么你们总是逼我哪?难道是我不适应这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在排斥我?”
“哥几个,今晚城里最大的酒楼,我请!”
“许将军真是豪气,跟着徐将军就是有酒喝有肉吃!”
“那是那是,许将军可是家财万贯,为人又仗义,没话说,跟着许将军走就是了。”
“嗯,嗯,将军这气派要是不升大统领,都是屈才了。”
“皇上一定会升迁许将军的,虞统领老了,还是许将军才是禁卫军大统领的最佳人选啊!”
拍马屁的人滔滔不绝的说着阿谀之词,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许将军听到了皇上、虞统领这两个词的时候,脸色变的难看了不少。
五六个禁卫军副统领、各营的将军之类的武将从皇城的值勤军营里走了出来,一边走路一边热热闹闹的说着闲话,只是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十几个身穿黑色制服扎着红腰带的刑部捕快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为首的三个穿便衣的人当中,当先的那个人正是满朝文武都认得的皇上最忠心的正二品刑部尚书、一等忠义公爵、一品大将军封号的左治左大人。
他身边的两个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只是在腰带上挂着一块刑部的腰牌,一脸的勇悍,一身的精干,眼神犀利,给人一种非常强大勇武威猛的感觉,看来是刑部网罗的江湖高手。
“禁卫军中军营副统领三品武将许浩?”左治缓缓问了一句,却由不得许浩不点头承认。
“绑了,带回去!”左治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两个江湖豪客飞快的扑上来,踢开两个碍事的禁卫军将领,拢过许浩的双臂就用锁链给扣了起来。
“左大人,我们是禁卫军,不受刑部管辖,要抓我也该兵部下令啊!您这不合手续啊!”
许浩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断的使眼色给身边的几个将领,见他们一脸的迷茫,不得不大喊起来,“快报告给虞统领,请他和刑部交涉啊!”
左治微微停下脚步,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指望上老虞了?实话告诉你,抓你是皇上的旨意,找谁也不好使,更何况你做的事情老虞也不会出面的……”左治侧脸瞟了一眼许浩身后的那几个将领,“他们几个也跑不了,等着兵部的文书吧!”
四个人的脸顿时白了两双,一个个腿脚发软发抖,浑不知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救命了。
谁不知道皇上的手段啊!开朝以来,凡是皇上抓的案子,每一件案子砍脑袋的人就不下百人,不管是什么级别什么背景,只要被皇上的人盯上,那就是一个字,死!
还以为跟着这短命的许浩能混个风光前程,谁知道弄错了两个字,不是风光前程是风光大葬啊!
而就在这时,同样是十几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兵部官吏带着火枪来到了四个军官面前,亮出了四份文书,将四个脸白如纸的军官也拷了起来带走。
同样的情况也在别的地方发生着,这个夜晚注定了有很多人要彻夜无眠了。
“韩大人,您给拿个主意啊!”
“是啊,韩大人,我们家族在禁卫军里的子弟都给抓了起来,他们可什么都没做,这是罔顾国法无视军纪啊!”
“大人,您也是内阁的,能和皇上说上话,求您说句话,将我儿子放了吧,我们不闹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