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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样就很好

这时,老汪总是会过来,说,沫儿,别难过,不能继续读书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在我们家,学着经营药铺,也挺好的!对不对?

对你妈个大头鬼呀!我知道你那点鬼心思,就是想要我做你家的儿媳妇是不是?我的情绪只有在老汪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决堤!

我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痛快!我不喜欢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恶心!

母亲大概也是能够感觉到了的,所以,她才会更加的忧伤。

沫儿呀,怎么办呢?妈妈没有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没有人的时候,我和妈妈单独相处的时候,妈妈总是会在我的耳边这样念叨。

我学会了在心里难受的时候微笑,对妈妈微笑着,说没事,这样就很好了!

这样真的就很好了么?藤沫儿!你真的甘心这样过一辈子么?

每个不眠的夜晚,我无数次这样问自己。

然后,他的脸就在我的孤独无望中浮现,他还是那么温暖明煦的看着我,带着如春日阳光般的微笑。

沫儿,我说过的,会给你一个全新的未来,你是不相信我吗?他在那里对我微笑着说,我的眼泪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流出来,无声的滑进我耳边的头发里。

谢谢你,能给我这样一个承诺,哪怕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承诺,我也感谢你!因为这样,因为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觉得好温暖。

哦,忘了说一点,我从学校回来之后,就坚决不再和汪铭洛同床了。

我没有给任何人一个解释,只是固执的抱着单薄的被褥到店面上去睡。

我看得见汪铭洛眼里的无尽失落,也看得出老汪的愤慨不己,但是,我就是这样的坚决。

我愿意守着药铺睡在地上,我愿意看着不明的爬虫在我的身边自由行走,我愿意这样凄凉冷清。

你知道吗?我是愿意的!

后来老汪就渐渐的没有耐心了,一天到晚做脸做色的给我看!

我这样的行为,一定也让妈妈难做了。

我看见她的面容也是越来越愁苦了!

我狠着心,继续和他们僵持着。

我已经想好了,过段时间,我回学校把毕业证领了,当然,我知道一个初中的毕业证是毫无用处的,我只是想回学校见见他。然后,我就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我一想到这个词语就觉得很兴奋。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无拘无束身心自由呀!

我固执的和身边所有的人僵持着,现在的我,叛逆,顽固,不可理喻。

连母亲的泪水也不能软化我。

我在自己的思维里横冲直撞。

那就是领毕业证,再看看他,然后,离家出走。

终于,有同学陆陆续续的领通知书了,当然,我知道自己是没有通知书的,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仅此而已。

我那天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因为在路上老是看见有同学来来往往的,我就故意磨到很晚才到的。

学校真冷清呀!这样的冷清,我觉得心安!

他不在教室里,我向他的宿舍走去。

远远的,闻见了肉香,很香的那种,红烧的。

我安静的走了过去,感觉到阳光都照进了我的心里,暖和又明亮。

他在一个小炉上闷着菜,我站在那里看见他围着花围裙,正对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菜探头探脑的。

看见他的背影,我突然很想从后面上去,抱住他的腰,然后,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犹疑了好久,怕自己这样会吓着他。

但是,校园这样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我的心,又是这样的想上去亲近。

好!去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当是给自己一个礼物吧!

当我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的时候,我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来了?他没有我想像中的那种惊吓的反应,反而,很自然。

嗯!我将脸在他的后背上蹭了蹭,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使劲呼吸他身上的味道,像是要吸进骨髓里。

我不想忘记!

来尝尝,香不香?他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边吹了很久,然后对我说。

于是,我就乐开了花一样,微微仰起脸,像一只小狗一样咬住了这块排骨。

小心烫!他关切的注视我脸上的变化,怕我被烫伤。

好吃吗?他看见我有滋有味的嚼着,脸上宠溺的表情又流淌了出来。

就知道你今天回来,闷了一锅红萝卜烧排骨,马上就可以开饭了!他转过身,翻动锅里的菜。

我们结婚吧,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要不我们私奔吧?天哪,我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我不再开口,怕一开口,这样的话就会争先恐后的从嘴里冒出来。

我退后了几步,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样的念头还是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那个,我上个厕所先。我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完,赶紧从他的宿舍退了出来,向走廊尽头走去,厕所在那里。

呆在厕所里很久,直到那可怕的想法淡下去了,我再出来。

他已经把饭菜摆在了小桌上了,正笑吟吟的等我呢。

我来拿毕业证的,就不吃饭了。为了不让自己有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我在厕所里的时候就想好了,拿了毕业证就马上离开。

只是拿毕业证吗?通知书你不要吗?他笑意融融的看着我问道。

什么?什么通知书?我会有通知书吗?这些都是我心里的想法,我没有说出来,只是站在那里发愣。

我一个差不多是交了白卷的学生,会有通知书?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白痴学校会录取我?

见我只是一味的发愣,他笑着说,快过来吃饭吧!不饿吗?

我走过去,还是有些怀疑地说,你刚才说什么呀?我短时间的失聪了,没听见!

看着我的样子,他的眼神凝重起来,沫儿,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我继续糊涂的问道。

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开始,你还记得吗?他问我。

我记得,所以呢?我还是没有转过弯来,有些明白又不明白的感觉。

这次我是违规了,也是尽力了。但是你可以继续读书了!他说着,看着我的样子除了宠溺还是宠溺,就好像,我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我去摘一样。

我可以读书了?这样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有些眩晕。

我不用离家出走了也不用嫁给汪家当小媳妇?可是为什么?

当他把装有通知书的信封递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忍住,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其实你心里也是爱我的对吗?

爱这个词语第一次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居然是这样的自然。

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他脸色一沉,别胡说!

我从来没有看见他用这种表情给我说过话,一时不知道怎样应对。

沫儿,以后别说这样的话好吗?他见我被吓到的样子,又口气柔和的说到。

可是我想继续为他是爱我的这样的命题继续申辩,他却打断了我。

我只是想对我自己的学生负责,你那么聪明,又这么。漂亮,应该有一个好的未来,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没有别的东西在里面,刚才那样的话,你以后别说了,连想也不要去想!知道吗?你出去后,好好的用功念书。他以前从来没有给我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还是用这样的语气。

我哭了,明明我感觉得到他对我的感情不是普通的老师对学生的感情,明明就有爱在里面!为什么要否认?

那我可以再抱抱你吗?我突然说道,打断了他的叮咛他的唠叨。

然后,我没有等他说愿意还是不愿意,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我还在哭,不明白我说了他是爱我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大概的犹疑了一下吧,还是将我环在了怀里,然后,又是幽幽的叹息。

沫儿,你还小,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别怪我好吗?他的声音里,太多的无奈在里面。

我不怪你!我只是舍不得你!我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有什么可以怪你的呢?

别傻了!来吃饭吧!他还是用掌心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水,这是第几次了?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慢,他一直不停的叮嘱我以后的学习和生活上应该注意些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全心的感受这样的气氛,感受他对我的不舍和担心,也感受红萝卜烧排骨的浓香。

他在唠叨之余没有忘记给我的碗里不停夹菜,沫儿,你得多吃点,你太瘦了!

当我拿着通知书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知道怎么回去给家里的人说。

他们的种种考虑之中,唯独没有继续让我读书的打算。

果然如我所料,他们的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冷冷的看着老汪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他当时正在喝自己炮制的养生茶,将茶缸往桌上一顿,大声说,还读什么书?一个女孩子,好好学着经营生意学着过日子才是正事!

然后觉得还不解气,继续大声的说道,要读书别找我,我没有那个闲钱。养闲人!

看看,我就是一个闲人对吧?

我能说什么呢?

看看母亲,又是那样让我难受的表情,好吧,亲爱的妈妈,我不难为你!

尽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愿意将自己委身给这个老头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照顾,还愿意继续呆在这里。

尽管你偷偷给我的钱连买一张车票的钱都不够,我还是不怪你,妈妈,你也要原谅你的女儿,她接下来的做法可能会让你难过了。

还有汪铭洛,那样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为我要离开这个变态的家而感到高兴?还是因为我要离开而感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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