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拆了两个发带下来,直接将两个妨碍我发挥广袖各困了个结实。
单手按住不高的窗沿,脚借力离地后,我眼前便又是景物一转。
室内已点上了灯,早已收下去的,不应再出现在这个时令的银丝炭竟然又烧了几个在盆中。我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出自谁的手笔。
我悄咪咪的往里探头,只见他一个人坐在床沿,是那副赌气大男孩的样子。
掰着指头算算,从小到大我慕三哄过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现在,我是真不会哄了啊。
可是瞄一眼他那乌漆嘛黑的脸色,我不硬着头皮上还有什么办法?我咂咂嘴,思索着所有话本里的套路。突然一个思绪飘来,我眼皮跳了跳,随即赶紧晃脑子把它赶出去。
大半天过去了,我认命的在脑子里加固了那个好像不太贴合、却又最贴合的经典情节--霸王硬上弓。
我在脑中构想了一遍大致情节,只觉得脸红心跳的很。于是转头对着窗口,几息后摸脸才没有那么烫。
“你还想吹多久凉风?”
内室传来他冷冷的声音。
我有点儿尴尬的收回了踮起的脚尖,将窗子关好后向内走去。
我慕三怕过谁啊?!
如此转念一想,果然有了底气,直。起了腰。
我抄起蜡烛剪,手快的盖灭了两个最亮的蜡烛,朝着哪位一脸怨念的仁兄挑了挑眉。
春宵一刻值千金。
…………
这次的春猎比起先前,好像格外马虎些。
前几年春猎还没被禁的时候,早先一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而反观现在,提前七天才放出风声,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到那天才发现,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不仅该有的仪仗一个不少,连酒食准备的都是齐全周到的令人咂舌。
“王妃,这是龙须酥、蛋黄酥、八宝茯苓酥……”
我屁股还没坐定,荼桉就殷切十分的将小几摆满了各种吃食。
“我天,慕三这是你的最后一顿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此时碰巧路过我的马车的那位,正在把玩蔺亏扇子的仁兄恰巧撞见了这一幕。然后莫子筠这家伙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在那儿笑了半天不停,连扇子都摇起来了。
“莫子筠……你怎么了?”
蔺亏离得应该也不远,听到莫子筠神经质的笑声匆匆就赶了过来。那一脸担心紧张的神色看的我都心疼。
可是下一秒,他顺着莫子筠的手指看到我小几上仍有增多趋势的吃食,也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我更郁闷了,和禅初两两对望。虽然经过这几天早已见怪不怪,可是仍然有些不可思议和无法适应。
荼桉的性格谨慎又内敛,可是好像别人向她释放了一点善意就要掏心掏肺似的。自从她搬入了禅初的隔壁后,她好像完全忘记了我冤枉她的那档子事,做活伺候甚至比待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禅初还要细致周到的多。
就拿面前这些糕点来说,御赐的和府中厨师准备的暂且不论,荼桉这个傻姑娘还预支了月钱自费买了我无意间夸过一句好吃的糕点。除此之外,据说一部分还是她在小厨房琢磨了一晚上,自己动手做出来的。
啧啧啧,有此一女,夫复何求?
现在偌大马车上就我一个人,风栉被政务绊住了脚,大概要晚些才能赶来。多无聊,多孤独啊。
我打发走了嘿嘿傻乐,还顺手牵羊顺走了我两盘糕点的莫子筠蔺亏,伸手拽住了正准备往车沿上坐的荼桉。
“你坐进来吧。”
荼桉瞪大了她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怔愣片刻后,慌乱的要从我手中抽出她的袖子。
“奴婢不敢!”
“王妃,怎么啦?队伍快要走了,你们怎么还不坐好?”禅初与我打了这么多年的配合,早已是心有灵犀。看似无意间,半推半拽的把有些抗拒的荼桉按到了我的对面与她并肩坐着。
“奴、奴婢怎么能与主人共乘呢?”荼桉仍是有些推拒的样子,说着便要起身。
“哎呀呀!”禅初又把她摁回了座上,“王妃从不在意这些的。再说了,现在外面赶车的是王府小厮,护卫的是安赦以及慕府淮安王府的府兵。”
禅初掀开车帘让她往外看,证实一下自己的说法,“你看咱们两个姑娘如果混进去,像不像羊入虎口?合适吗?合适吗?合适吗?”
安赦向车内瞥了一眼,大概率是听见了,可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拍了拍马鬃。
这一连三个反问直接将荼桉问傻了眼,终于老老实实坐在了位置上。虽然紧张的有些不知手脚该如何摆放,可好歹是坐住了。
我向禅初比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