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桉虽然欣喜万分,却还是那副拘谨小心的样子。我自己也终于认识到这一天的情绪波动究竟有多么大,便把他们都打发走,让禅初为她安排衣食住所去了。
春天的夜风,多少还是刺骨的。
我一个人走在小径上,旁边树影婆娑,我竟然感觉有些害怕。不由拢紧衣襟,加快了脚步。
突然,我两脚腾空了。
我不经吓的啊!
一声惊呼直接就从嗓子眼中挤了出来,我猛的拽住了那个人胸前的衣服。
当时我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暗恨自己怎么就放松警惕把所有的护身之物都给了安赦保管呢。
可是下一秒,头顶传来的一声轻笑直接让我用力到发白的指尖卸了劲。
“风栉!”我佯怒瞪他。
他笑着看我,眉眼间是少年人的风采,少了淮安王的稳重。可是,无异于都吸引人的很。
“你们聊的什么?你没把她怎么样吧?人家好歹也是个金枝玉叶养大的公主,稍微善待一点点嘛。”
他抱着我往前走,“王妃可真心心大啊。她是公主,可她是南夷的公主。她是女子,可舞刀弄棒样样不输男子。你叫人如何对她放下戒心?”
“没让你放戒心啊……你别打她就行。”
他说的虽然有点无情,可是不无道理。战败国来的质子,一天天门前徘徊的丧夫失子的百姓没把听生剐了就足够她谢天谢地了。其他的,终究是求多了,反成奢望。
我往他怀里缩了缩,企图抵挡这春夜寒风。
“今天……街上的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一天下来忙手忙脚紧赶慢赶的,我都没来得及打听。”
他就这么抱着我,往我院子的方向走去,声音淡淡的,“不出意外的话,是瞒住皇兄了。”
吊了一天的心终于稍稍沉下来了,我看着满天繁星叹了口气。
人人常言道“多事之秋”,可现在看来并不尽然。明明一年四季,都是那么麻烦啊。
如果爹爹不是将军只是一届武夫……我晃了晃头,不切实际的事最好连想都别想。
我转了转视线,入目的便是风栉那张侧脸。
依旧那么俊美,可是眉眼间好像又多了那么几分味道。
更刚毅英气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除了风吹花草的声音,几乎稍大些的只有我们的呼吸和心跳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一直就那样一个表情,我却隐隐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
不能吧……
是我?还是南憩惹的?
不过没等我胡思乱想太久,他就自己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局面。
“你还真是我的王妃啊,我在外打了小半年的仗,咱们也分别了小半年。结果”他停了一下,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一回来,这位嘴里说出来的,该管的不该管的都管了个齐全,偏偏一点也看不见眼前人。”
我看他火气好像未达眼底的样子,忍不住用带着戏谑的语气问道,“眼前人是谁?莫不是……这位公子?”
话音未落,我指了指那我出现在我余光中的公子。
他盯着我的指尖,像在思考怎么把它剁下来。可是却又思考无果,只得瞪了一眼我指着的那位--安赦。
坐在台阶上的安赦有些茫然,可看见风栉也识趣的知道我无法与他详聊了。站前行礼退下,一套动作被他做出来,真真是行云流水。
“哎……”一下子,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把这家伙弄生气了,在这偌大王府中,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有立场哄他。想明白这一点,我心里不由暗叫糟糕,可没待我开口说什么,天地一转我脚就挨了地。
在一阵晕乎劲儿过后,他留下的只有那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我赶紧小跑两步,结果啪的一声,那扇门就被关上了。在我的眼前。
我抄着手在哪儿站着,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话本。
男女主吵架,男主直接关门进屋,结果还是心软,连门都没带锁的。女主轻飘飘一推门毫无障碍的进屋,一番甜言蜜语成功拿下男主本就动摇的心。
我的手蠢蠢欲动的想试试,结果轻轻一推那房门依旧禁闭。
莫不是我力道太轻了?
此念一出,我立马加大力道又推了出去。
结果……
我果断后退半步,看了看侧边的窗子。
所幸,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