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看见毛头了吗?”一个高黑壮的男人带头,手里还拿着小红本,两条裤脚不规则卷着到小腿肚,一高一低,露出的脚沾了田里的泥点,解放鞋也沾满了泥,看不出来是新是旧。
陈权赶紧摇摇头,他又不认识谁叫毛头的。
白通低着头,含着胸也不转过身子来,带着遗世的孤寂,不知道是不是历史的厚重都压了那小小的身躯。
陈权看见一个人在个高黑壮的男人耳旁悄悄说了什么,一群人转身向另一边路口风风火火走了,还有人拿了盆,桶……
“不会真着火了吧!”陈权很害怕,生怕是自己说了着火把人引来的造了口孽。
“没事,那火和你没关系,他们点的。”
“过分!点什么火,快给刚刚那大人说说去。”
陈权他知道玩火不是件好事,从小他就被外婆训过不许玩火,不去湖里玩,他是个乖小孩,乖小孩。
火那么无情,吞了活生生的人,吐出来是黑黢黢的si人。
湖也是凶狠,能让鱼虾活的好好的,人一不小心就被水没了,成了水鬼,没了魂。
小时候就听到许多妖魔鬼怪的故事,吸血的鬼,吃人的妖,他怕啊。
他怕,爸爸没了他,妈妈就不理他。
他怕,姥姥没了他,就要干很多活。
他怕,其实他怕家里人都不关心他。
所以他很乖,听话还卖乖;他也想知道糖是什么味,想知道外面烤的红薯好不好吃,想知道妈妈的怀抱和爸爸的有什么不同,想知道为什么要干农活,为什么之前还能读书后来就不能了,小小的脑袋里有太多他也想知道了。
“跟他们说什么,不是已经赶去救火了吗,你不会是认为好人会有好报吧!”白通站直了身子歪着头看陈权。
“我……”陈权自然是知道他说的话的意思,只是觉得难堪自己救了什么人,有些后悔了他没说上来就见白通已经走了,比之前快了很多。
原本是红黑的脸,现在是黑红了,陈权他想着伤怎么不疼死他算了。
他拢了拢书包更紧贴自己的身体,迈着快速的步子,越过了走的算是平稳的白通。
白通在他路过自己的时候愣了愣,似乎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轮回,陈权越了他去,走了很远。
他恍惚一下,又慢慢走向他大哥家,他怕他老爹看见他这样子病又严重了。
先前那高黑壮的男人带着一伙人,到田边建起来的茅草屋,熊熊的大火,烤着这个清晨的宁静,焦了,像是烧灭的草只剩下灰了。他愣了几秒赶紧叫人打水,泼水,灭火…
“呜呜~~这可怎么办李大队长,我们娘俩就靠这小茅屋遮风挡雨,天杀的都新社会了,怎么还有这种恶人,呜~嗷嗷嗷~”
那高黑壮的男人也就是李大队长嘴角抽了抽,这婆娘平时挺凶一人就怕她撒泼打滚乱咬人,现在哭的这么大声又难听,光晾着她不好,他只好上前安慰她:“大姐,我们新社会,是美好的,都朝着天下大治方向走,你说我们村里人会看着你们饿死吗,会让你们娘俩没地方住吗?”
“白地主家真是造孽。”
“白地主就是吸血鬼,坏人,上头的人都说了万恶是资本家。白地主他们家就是。”
“这跟白地主家有什么关系?”小姑娘一脸迷惑看着众人乱嚼舌根忍不住出声问他们。
“细细啊,你还小不懂,资本家都是坏蛋,占了地,抢了粮,就连鸡鸭猪狗都是让我们养,天天住的比我们好,穿的比我们好,吃的比我们好。他们啥也不会就奴隶我们这些农民。”
“呸tui,就是去年白家大老爷从夜郎市荣退岗位回来的时候,那时候天还没黑,我看见居然是坐着轿子回来的,四个小伙儿扛着轿子我看他们腰都弯了。唉~”
“那就是封建余毒啊,新兴社会要不得。”
小姑娘蹙着眉问:“这跟我们家着火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细细!”突然那妇女叫住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