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慧姗道:“伯母从小到大都吃那个,自然就不喜欢吃了。”
何夫人笑道:“那倒不是,其实像我们这种王候之家,倒不如一些富贵之家可比,吃穿用度都有讲究,吃食更是如此,即使再爱吃的东西,也不准动三筷子以上。而我恰恰是犯了此大忌,把胃生生吃坏了,有一次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赏了我一桌子菜,我当时这个尝尝也好,那个尝尝也好,所以百十道菜,我倒尝了大半,等到直不起腰来,才知道撑坏了,回家折腾了两三天,后来再看到那些菜,实在一口也不想吃。这些年又吃素,想吃一些清淡的口味,偏家里请的又都是宫里的厨子,他们在宫里做惯了,每道菜必要过油,吃着更没胃口。”
韩玉露笑道:“我奶奶也吃素,特从村里请了一个老妈妈给她做素菜,我吃着挺好,明儿我做两道,让夫人尝尝,夫人若觉得好,让厨子照着做做。其实乡下人做事虽土些,但是她们不会使奸藏诈,每做一样菜,材料都斟酌着放,就是一些该扔的东西,也都留着做咸菜。”
何夫人笑道:“那感情好,倒不用你亲自动手,只要你告诉他们怎么做就行了。不瞒你说,自从出事以来,每天惦着佳红云山的病,一直没正经吃过饭,饿是饿,可是一坐到饭桌前就不想动筷子。”
谭芷忽然问道:“太太,你说慈禧太后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整日里听别人骂她是国/贼,可是看您刚才说的,倒不像是坏人。”
何夫人道:“其实好与坏要分开来看,国家大事我不懂,别人骂她有别人的道理。我觉得她好,是因为她对我好。我小时候进宫,她不论多忙都要抽出空来,陪我玩一会儿,有好东西都想着给我留一份,如果我数日不进宫,再去的时候,宫女太监都说,已经留了好多东西了,格格要是再不来的话,恐怕东西已经没地方放了。我长到十五岁都没看到她对我发脾气,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将珍妃扔进乐寿堂的井中,我今天一定会认为她是个和善的长辈。”
谭芷问道:“我在北京时听人说,珍妃被人从井里捞出来,还跟生时一样,都说那井水可防人不腐。”
胡慧姗笑着拉住她的手:“你今儿怎么了?总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慈禧与珍妃她们婆婆媳妇的事,我们操什么心?还是说说我们回乡下的事,我打算明儿我们三个先走,等过几天二哥和佳红的伤好了,他们再和何伯母一块儿过去。虽说你和雯蓝也都是贵客,到底是年青的,一些礼节也不用过于隆重,所以我想我们先回去好好安排一下。自从二哥逃婚,一宗接一宗的打击,我爹的身体一直不好,家里的事他也应付不来。一下子这么多的客人,又要安排客房,又要安排日常琐事,每件事都要仔细斟酌,一件事办不好,别人倒不能挑,我爹又要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