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红两腮飞起红霞,有些恼怒地看着玉露冷笑:“你这会儿顺心顺意了,倒拿我打牙儿。”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
玉露见她恼了,忙着追过去,笑道:“我只说一句玩笑话,你倒恼了,这会儿走就是我也要多心了。好表姐,不要生气,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佳红站住身,回头审视地看着玉露:“我们姐妹虽说聚少离多,但是除了妈以外,你是我最亲近的人,这些话就是没人处也最好不要说,玩笑也不是乱开的,你这些话,别说旁人,就是我也要误会了。”说完绕过玉露,快步走了。
她回屋换了一件水绿色旗袍,滚着深绿色边,波浪小斜襟,十粒蝶形盘扣,越发显得桃腮粉面。清泉走进来,帮她把领子翻了翻:“小姐皮肤白,最适合穿这种带色的衣服。”
佳红笑笑,站起身端起茶杯漱了一口道:“我去夫人那儿坐坐,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忙。”
清泉忙跟出来:“小姐只去过一趟前院儿,还是和二少爷他们一起去的,这会儿难免不迷路,兜兜转转耽误功夫,倒不如我送你过去。”
胡佳红和清泉走进何夫人的院子,廊下一个大丫头正在喂八哥,回身看到佳红笑道:“可来了,都问了三四次,再不来就得下贴子请去了。”一面说一面帮佳红打起帘子,佳红笑道:“要不是清泉送过来,说不定还得转多久呢。”
清泉走过来那丫头仍打着帘子,让清泉进去,清泉笑道:“怎么竟把我也当成客了?”一面笑一面逗弄八哥,叫姐姐。
那丫头放下帘子笑道:“你如今是胡姑娘的人,于我们也是客了,你叫它管你叫姐姐,那你岂不是也变成跟它同类了?”
清泉笑道:“你不进去倒茶,倒站在这儿跟我磨牙。”
那丫头笑道:“这会儿不用我倒茶,夫人有体己话要说。”说着凑过来低声道:“怨不得我们看胡姑娘举止不凡,原来她娘与夫人竟是旧交。”
佳红走进屋,坐在何夫人身侧的祝儿看到她,笑着接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端祥了几眼,问何夫人:“我们真得很像吗?”
何夫人笑道:“比鸾生姐妹还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祝儿拉着佳红坐到炕上,从旁边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佳红,回身坐到夫人身侧笑道:“我要出家,夫人不肯,现在有佳红妹妹陪着,夫人也不用舍不得我了。
何夫人正看佳红喝茶,见她举止娴雅,比何恬、雯蓝更从容大度,心里正喜欢,一听祝儿的话,眼圈忍不住一红,拿起帕子擦了擦眼睛:“你是你她是她,两个我都喜欢,谁也不放,等我不在了,你出家也好,出国也罢,我都不管你。”
祝儿冷笑一声:“难道你还要像我这样,困她一辈子不成?”
何夫人叹了一口气:“前车之鉴,我岂会让佳红重蹈你的覆辙。”
祝儿苦笑了一下:“也怨不得你,只怪我命苦罢了。”
佳红没想到自己喜滋滋来,竟惹得夫人、祝儿两个伤心哭泣起来,心里很是不安,她见两个相对流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起身要告辞。祝儿拭了拭泪,笑着拉住她:“我们经常如此,你若多心,以后就不能见我们了。”
夫人也笑道:“你坐下吧,别多心,你刚来,慢慢你就习惯了,外面的人看着我们深宅大院的女人,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丫环仆妇成群,以为再没什么烦恼之事,其实大户人家也有大户人家的苦,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却比不得那些寒门田舍,夫唱妇随,日出而做,日落而归,粗茶淡饭,却是香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