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开幕闭幕仪式上，每班会有一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女生代表在班级队伍前面举牌子。
这，当然是官方说法了，大家都知道，其实这就是一场班花竞选。德智体美劳不算什么，颜值才是门面担当唯一的考量因素。
班花校花这种事，通常是民意决定的。可班级代表的人选，最终往往并非民心所向。
花猪还没有宣布谁举牌子，班里的讨论就已经开始了。
“宁攸，你觉得咱班谁最好看？”莫菲问她。
“我觉得都挺好的。”宁攸正浏览着爸爸带回来的南京博物馆藏品集，抬头细想了一会儿。“莫菲你就很英气，肖敏很可爱，笑起来很甜，景赟生得标致身材很好，穿裙子可以露出她细长嫩白的腿，嗯···姜荷的整体气质也不错···”
“姜荷就别提了。我觉得，你也可以争一下。”莫菲跟宁攸说。
“那你真是情人眼里生幻觉了。”宁攸淡然。“咱班轮谁都不可能是我。”
“为什么？”
“第一，我身高太矮，穿裙子就看不见腿了；第二，我这肤色跟地瓜窝头似的，不是给咱班抹黑吗？第三，我这能趴着就绝不挺起来的蒜头鼻，哪有人家的好看···”宁攸自嘲。
“你损自己还真下得去嘴···”莫菲哭笑不得。
“男生可能会偏向选景赟的可能性多一些，于我个人而言，掺加感情因素的话我选你，纯审美倾向的话我选肖敏，我喜欢卡哇伊类型的。”宁攸对莫菲说。
“石头，你觉得咱班女生谁最好看？”莫菲突然转身，问到路过的王怀石（外号石头，因为头很硬，肌肉也很硬）。
“如果是你问，那就是你吧。”石头愣了一会，说。
“那如果是你同桌姜荷问你，你就说是姜荷吗？”莫菲说破。
“嗯，她刚刚问过我，我说是她。”石头倒是很老实地回答，然后离开了。
“情商和实诚撞车喽。”宁攸小声喃喃。
“苑逸，你说说，咱班谁最漂亮？”莫菲不放弃，又问正在发卷子的苑逸。
“谁关心咱班这几个女生啊，我们都在讨论四班的小乔和十六班的大乔哪个好看。”苑逸一时口快。
莫菲无语。
“运动会的时候咱看看不就知道了嘛。”宁攸轻轻拍莫菲。
下午班级代表就要去参加举牌子训练了，直到最后一分钟，花猪才走进教室。
“咱班运动会的班级代表是姜荷。”他像是刚跑过来的，喘着粗气。“姜荷，去操场训练吧。”
姜荷毫无意外表情地走出来教室，班主任也离开了。
班里却炸了锅。
“为什么没问问大家的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对啊，我觉得她没法代表咱班的整体风貌吧···”
议论纷纷。莫菲也参与其中。
“其实这种事，看淡就好了。”宁攸还在翻展品集。“姜荷舞台展示自我的经验多一些，她应该会喜欢这种为自己和班级露脸的活动。”
“你早知道班主任会定她？”莫菲问。
“班主任也不容易，放他一马吧。”宁攸点头说道。她去吃午饭的时候看见电话室里姜荷的身影，猜想她应该是给家里打电话向班主任要这份“荣誉”。
莫菲没说话，默默咬牙切齿。
“好啦，牙齿磨坏了还怎么吃饭啊···”宁攸看到她的腮里有东西在蠕动，笑着伸手去摸摸。“举牌子多辛苦啊，下周又降温，穿裙子很冷的。你舍得让谁去受这份罪啊，景赟和肖敏，我可都不舍得。”
“噢，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点了···”莫菲冷静下来。
降温的事，宁攸也只是随口一说，原本只想安抚莫菲来着，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运动会开幕式早上开始，班级队伍依次入场。
姜荷穿着米粉色雪纺裙子走过，套着极薄丝袜的腿在深秋的凌风里瑟瑟发抖。
“哎哟，那小脸都冻紫了，我竟然有点可怜她···”坐在观众席里，莫菲对身边的宁攸说。
宁攸没有在意，她在找传说中的四班的小乔，本名苏乔。
小乔穿了一件暖白色衬衣过膝百褶裙，搭了一条紫色的羊绒披肩，看起来比姜荷暖和得多。条纹发箍下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在风中摇曳生媚。精致的鹅蛋脸，无瑕的五官，那双杏眼一笑一眨间，用苑逸的话说，“不倾城也倾我心了”。
“是好看。”宁攸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
“我觉得一般。”莫菲在旁边拿出零食，塞进嘴里。“只不过白一点，高挑一点，精致一点，文静一点，端庄一点，没什么特别的。”
宁攸浅笑。这五条，难道还不够吗？
十六班的大乔比小乔高一些，发育得也比小乔早一些，身材窈窕，显得更有韵味。清爽利落的马尾辫，淡蓝色盘花暗纹的改良简约式旗袍，带来一波文艺复古的时尚感。大乔的原名苏昕里是不带乔字的，可因为和小乔在初三时分到了一个班，同学们便冠以她们大小乔的绰号。
“你看看高二的运动员队伍里多少小帅锅，你怎么在这里看美女啊？”莫菲一边拍拍宁攸，眼却盯着跑道上迎面走来的高二队伍。
“除了金城武和吴彦祖，我都没什么兴趣。”宁攸说。
“他们都老了，你应该跟上时代，看看新型帅哥。”莫菲依旧盯着列队。
宁攸还想说些什么，比如“不能因为曾经的偶像老了就喜新厌旧”，“吴彦祖成熟了更有型”一类的话，看莫菲如此专注，没有打扰她。
许是和利益不挂钩的原因，花猪对运动会的得奖情况和班级名次好像并不关心，甚至都没有询问过大家想参加什么项目。但对于同学们而言，这是高中单调枯燥生活里老汤麻辣火锅一般的调节剂，不用在教室煎熬的等待下课，没有第二天要上交却还是空白的习题，即使不能撒了欢的玩，至少脑子轻松无比。
体育委员王怀石为人老实温和，成绩总给班级平均分拖后腿大家也并不在意（毕竟，那只是班主任挂念的问题），同学们都很喜欢他，亲切的称他石头。既然花猪不管运动会参赛的一切事项，班长和石头齐心组织好了一切，不强迫每项参与，只请求有能力的人为班级荣誉做点贡献。
一向对竞技活动不太感冒的宁攸没有报名，能为班级做贡献的方式就是写加油稿，提前从网上打印出来，拼凑修改加一点原创，提前一天的晚自习写出来了近百份稿子备用。运动会当天，宁攸借了几本在自己橱柜里的同学们的闲书去读，需要加油稿的时候就从包里抽出几份，再继续回头看书。
莫菲报名了标枪项目，参赛时宁攸陪同。几轮下来，莫菲拿到了年级第三的成绩，她也比较知足，毕竟第一二名都是未来的体育生。
宁攸在观赛时，感觉到一位高二的女生在不时地看她。目光对上，那人走了过来。她纤瘦高挑，浅色皮肤上几颗小雀斑，一头利索的短发更显俊秀。
“你好，我看到你在做裁判老师的助手是吗？”宁攸主动微笑示好。
“噢，对。高二不参加比赛的人会有一部分做副裁判，这是咱们学校传统。”女生解释。“你好，我叫冷冰凌。”
“我叫宁攸，在高一三班。”宁攸说。“我猜想，如果你不是命里缺水，就是你的爸妈很喜欢吃冰激凌。”
女生笑了，露出六颗小牙，一颗小虎牙特别明显。“老实说，我刚才一直在看你。”
“是我像你认识的什么人吗？”
“那倒不是。”女生解释。“就是觉得有眼缘，你的气质很吸引我。”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有气质，谢谢。”宁攸受宠若惊。“我倒是很喜欢你的小虎牙，很可爱。”
“我还想毕业以后去矫正或者直接拔掉呢，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不拔也行了。”她很开朗的样子，给人以放松的感觉。
莫菲这时结束了全部比赛，四处找宁攸，终于发现了她。
“这位是？”
“刚认识的高二姐姐，冷冰凌。”宁攸又向女生解释。“好朋友，莫菲，我就是来陪她参赛的。”
“那倒是要感谢她了，”女生浅笑，“不然我们也不会相识了。”
“冰凌？你爱吃冰激凌吗？”莫菲快语。
女生笑着点点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能成为朋友。”
“有高年级的姐姐朋友，我也很荣幸。”宁攸点头。
莫菲要回班里换衣服，拉着宁攸示意离开。
“有什么事可以到高二二班找我。”女生说完，也要回到裁判位上。
路上，莫菲调侃宁攸。“你可真受欢迎，我一不在，你就沾花惹草。”
“有个前辈多好啊，二班还是文科重点班，这样咱在学校也是有关系有靠山的人了，你竟然还吃醋？”宁攸苦笑。“何况又不是男生。”
“不理你了···”莫菲讲不过她，甩手向前快走了几步。过一会儿又返回来拉她。
她的情绪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去看吕子墨扔铅球吗？”莫菲问。
“也行，反正闲着。”宁攸补充。“还有苑逸跳远。”
来到子墨那里，比赛已经结束，人员几乎都撤离了。
“你们是故意躲开我的丢脸时刻的吧···”吕子墨换完鞋刚准备要走，就看见她们俩。
“哎呀，早知道我们就快点来了···”莫菲明显是故意的。“怎么丢人了，说出来我们开心开心。”
吕子墨朝她白了一眼，还是说了。“第一次扔的时候脱手了，差点砸掉自己的脚。”
莫菲仰天长笑。宁攸倒是关心。“没伤着就行。”
“砸到了脚趾，刚才看了看，青了一点，不过没什么大事。”吕子墨感激宁攸没有笑话他。
“运动竞赛还是要量力而行。”宁攸说。
“苑逸的跳远比赛还没结束呢，走，一起看看去。”莫菲看到了旁边的还有很多人，拖着宁攸去凑热闹。子墨慢一点走着跟过去。
果然，苑逸进了决赛，还在挑战自己的成绩。
“苑逸，加油！”莫菲喊道。
还在等其他人跳的苑逸听到莫菲的声音，走过来。“莫菲你给我加油我很感动，但你们要是有人把小乔带过来给我加油，我就更感动了。”
“喂，你也太重色轻同学了。”莫菲抱怨。
“小乔好像和其他举牌子的女生还在参加训练，听说学校之后会有领导团接待，她们去做服务志愿者。”宁攸解释。
“哦哦。”苑逸点点头。“没事，我就是随便一说。”
最终，苑逸拿到了年级第二的成绩，也算是为班争了光。
最后，宁攸也没有告诉他，她看到过小乔和一个男生聊天时有几分亲昵的情景。
石头一人挑战了很多项目，佳绩累累，同学们也开始对他青眼有加。若不是他的奔波辛劳，恐怕三班就是妥妥的倒数了。加油稿也算作考核的一项，宁攸的稿子被多次念到，这一单项为班里争到了第一。最终，三班以年级第七的名次落幕，大家还是很满意的。
这一结果，最感到意外的，当然非花猪莫属。自己不管，同学们却搞得井然有序，还拿到了前八名的名次，真是小觑了这班孩子。他没多言一句，大家也没有挑起事端。
运动会之后，同学们的学校生活又恢复了往常。
除了苑逸。
他在忙着增加遇见小乔的机会，了解她，并获得她的好感。
月考在寒冬的第一场雪中结束。吕子墨和宁攸再次总分相同，成为了班里并列第一。班长洪岩第三，姜荷排到了第四。
姜荷的舍友安慰她说，肯定是最近参加接待领导的培训活动耽误了学习时间也分散了精力，下次会考好的。姜荷肯定是听不进去的，满脸泪水地跑出教室，翘课离开。班主任出于她的安全考虑，给她的家长打电话接回家调整一下身心状态。
“我考了十八，一想前面还有十七个人比我强就痛不欲生，能不能也请假回家休息···”莫菲戏谑。
“我觉得姜荷父母给她的压力也很大，回家不见得是个好选择。”宁攸有点担忧。
“你关心她做什么，”莫菲敲了一下宁攸的脑门。“宁攸，你要是不把你看杂书还成绩好的秘诀告诉我，咱就绝交！”
“宁攸，”苑逸突然走到她身后。“帮我个忙呗。”
“你说。”宁攸转过身来。
“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小乔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这···你有点难为我了。”宁攸蹙眉，微微撅嘴。“我关系网小，别的班的人几乎不认识，又和她没什么交集。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帮你这件事？”
“觉得···你们女生之间好搭上线。”苑逸低头嘟囔。他也知道这事不是宁攸的力所能及。
“苑逸，你不会是想追小乔吧···”莫菲直言。苑逸有点脸红，嘿嘿直笑。
“她和司空健从初中关系就很好的，你不用再多想了。”莫菲甩甩手，貌似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宁攸看看苑逸。
“他们就是朋友，我打听过了。”苑逸澄清。
“那小乔也不会放弃校草而选你吧···”莫菲插了一句。苑逸沉默。
“司空健是什么人？”宁攸有点懵。
“我们初中的四大校草之一。”莫菲解释。“学习中等，人长得还行，不过不是我的菜。”
“他···是我···小姨的儿子。我们关系一般。”苑逸坦白。
宁攸知道，苑逸妈妈离开后，她的亲妹妹水晓清不时地关心苑逸。小时候，因为生妈妈的气，也顺带着不相见妈妈家的人，包括很亲他的小姨。后来，小姨的儿子司空健和苑逸上了同一所初中，小姨有时接送儿子上下学时也会问候一下苑逸，还在苑逸爸爸出差的时候照顾他，关系才有所缓和。
“哦···”宁攸又问。“你是想和小乔交朋友的话，和司空健说一声，以后有什么集体活动大家一起，见面多接触接触不就成了朋友吗？”
“哎呀，我的傻妹妹。”莫菲在旁边着急。“苑逸是想早恋。”
苑逸没有掩饰，直接点头承认。
“这好像···不是我熟悉的领域。”宁攸思索。“不过情侣也应该是从朋友做起的吧···先接触，再了解，兴趣爱好相同，话题相投有的可聊···”
“情投意合就行，没那么复杂。”莫菲插嘴。
“莫菲，要不然你帮我吧，”苑逸转移了目标，“我觉得你深谙感情之道啊。”
“别，和你没什么交情。”莫菲以江湖会友之握拳姿势拒绝了他。
“苑逸，这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宁攸的脸上写着歉意。“你再想其他办法吧。”
苑逸怏怏离开。
一场雪后，气温降了很多。宁攸买了一个小暖水袋，课间打了热水，上课时把手搭在上面就不会觉得冷了。莫菲第一时间发现了，堂而皇之地把手搭在宁攸的手上。
“要不我在淘宝网给你也买一个吧。”宁攸说。
“淘宝？你这是网上买的？”莫菲拿在手里端详。“挺好的哎。”
那时候，网购兴起，宁攸早已经学会从网上买各类生活和学习用品了。
“嗯，咱也没时间去商店选，学校超市的既难看又不耐用。”宁攸解释。“玄子小敏她们也买的话还能免运费。”
“真好，就这么定了吧。”莫菲很痛快。“主要是晚上睡觉还能暖被窝。”
不到一周，宁攸宿舍的每位同学手里都有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暖水袋，五个人的颜色各不同，很好分辨。
“宁攸，帮我也买一个和你这个一样的吧，”苑逸看到，灵机一动。“我想给小乔。”
“没问题。”宁攸干脆答应。“什么颜色的？”
“和你的一样，蓝色就行，有紫色的最好。”
“哟，知道她喜欢紫色啦···”莫菲阴阳怪调。
“看她紫色的东西很多，帽子围巾还有水杯，都是紫色的。”苑逸解释。
“有紫色的，我今晚回家下单，三天左右就到了。”宁攸点头。
“多谢你了，宁攸。”
“客气了。”
三天之后，淡紫色的暖水袋收到了，宁攸给了他。他把准备好的信放在了礼品袋里，一起给了小乔。
晚自习课间，宁攸从洗手间回到教室，后脚苑逸回来，莫菲一直盯着他，十分关心结果。
“她收了，说了平安夜和圣诞快乐。”苑逸的脸上掩藏不住的喜悦。
噢，原来今天是平安夜。宁攸才意识到。难怪学校超市里卖红蛇果，价格还贵得吓人。
“还以为她很高冷不会收呢···”莫菲没有料到如此，一脸失落。
“我刚才看到有高年级的男生送她巧克力了，她没收。估计是我送对了东西，这大冬天的，谁不想要温暖呢。”苑逸一脸得意。
“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宁攸点点头。
上课铃声响起。宁攸从桌洞里拿参考书。
一个红蛇果从里面滚了出来，刚好落到了她两腿夹缝，她眼疾手快，没让苹果掉下去。
“你看到谁送的了吗？”宁攸眨着大眼睛问莫菲。
“你猜。”莫菲挑着眉卖个关子。
“你？”宁攸问。
“我除了餐费，零花钱都买漫画小说了，哪有闲钱包养你？”莫菲嘀咕。
“那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宁攸心想，当年一个苹果砸中了牛顿，人家成为了代代家喻户晓的物理学家，这个苹果的降临，难道是什么征兆？
“是你运动会遇见的那个女生。”莫菲说。“她来找你，我说你去厕所了，她给你苹果就走了。”
“没说什么？”宁攸疑惑。
“她说收到苹果，你会知道的。”
宁攸一愣。
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就是周一，宁攸中午下了课没有和莫菲去吃午饭，而是去了超市。
“你果然聪明。”冷冰凌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露出小虎牙。
“我也只是猜测，其他时间没机会见面，只有午餐时间有点空闲，你这苹果是在超市买的，所以来这里碰碰运气。”宁攸坦言。
“这么隐晦的暗号都能让你猜中。”女生随手拉着宁攸，“走，带你去吃教职工食堂。”
“啊？”学生食堂在餐厅楼一二层，教职工的食堂在三层，宁攸还从未去过，即使知道饭菜好吃。眼前这位学姐，竟然直接邀请。
“我妈是这里的老师，我和里面的厨师已经很熟了。”
她熟练地点了干煸四季豆和土豆炖牛腩，两小份清汤米粉配酸豆角和花生小菜。宁攸怕被老师看到，特意找了没有人的角落坐下。
“都没问你喜欢吃什么···”她坐下来，才装作后悔的样子。
“肯定是你喜欢吃的或者说你觉得最好吃的。”宁攸浅笑。“我不挑食。”
她又笑了。
“你知道吗？我以前很冷的，人如其名。”冷冰凌吃了一口米粉，抿了一口汤。“嗯，今天的师傅煮的汤很浓。”
宁攸也尝了一口。“真是天堂地狱大相径庭。吃过这里的，楼下的学生餐我都不想将就了。”
“遇见了你，我就开始笑得多了。”她接着自己的话说，又顿了顿。“因为你说我的小虎牙可爱。”
“我不爱奉承，也不说假话，”宁攸坦言，“我小学的朋友就有一颗小虎牙，人又很乐观天天笑，特别甜。我觉得有点特色的人在人群中更容易被认出，我妈妈就经常说要是我手心上的痣大一点就好了，在人海中走散了，举起手来就能找到我。”
“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她浅笑。“你手心有痣？”
“嗯。”宁攸伸出右手，中指与无名指交界下方有一颗朱砂痣。
“你手好小。”她端详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抚在宁攸手上。“指头又短又肉，看得让我想吃吮指鸡了···”
宁攸憨笑。
边吃边聊了一会儿，午休时间到了，两人在宿舍楼分别。
“谢谢你的午餐，看来我以后没食欲的时候也要去三楼占用一下教师资源了。”宁攸从包里拿出一个新的暖水袋，给苑逸买的时候为了免邮费多买了两个。“刚才碰到你的手有点凉，觉得你会需要个暖手的东西。”
“呀，谢谢啊，真细心的小姑娘。”冷冰凌笑着。“我想买来着，我同学从学校买了一个没几天就漏水了。”
“还要谢谢你的平安果，今天我就只能祝你圣诞快乐啦。”
“好。以后有机会再见啊。”午休铃声响了，两人没顾上道别就各自冲去宿舍了。
“中午去哪里了？”莫菲在宿舍等了宁攸好久。
“和冰激凌姐姐吃饭了。”宁攸老实交代。“我们去了三楼教师食堂，挺好吃的，我决定以后跟着舅舅去混个脸熟，然后也享受一下高级待遇。”
“不是说在学校里一切不靠你舅舅的关系吗？”莫菲鄙夷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没能扛住美食的诱惑。”宁攸低头认错。
“为五斗米折腰，说的就是你。”莫菲继续黑脸。
“不是为了五斗米，是过桥米线，土豆牛腩，还有很多很多选择，你喜欢的鸡腿也有现烤的，锅贴也是皮薄大馅儿的···”宁攸说着，莫菲都快流口水了。
“够了！你不说我还不觉得自己在低级阶层的水深火热中。”
“我如果能去，保证给你带。”宁攸伸手发誓。
“其实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莫菲突然就憋不住笑了。
宁攸才反应过来。“老奸巨滑，说的原来是你。”
元旦假期，宁攸就和舅舅说了想去吃三食堂的事。舅舅其实早说过，但宁攸拒绝了。现在知道了饭好吃，才想接受舅舅的好意。舅舅笑着说，就应该坚持不动用关系的方针，过了几秒，又很快松口答应了。
期末复习，大家都很忙碌，宁攸也收心全力备考。
课间，宁攸去给暖水袋加热水。路过姜荷身边，看见她趴在桌子上，一手捂着肚子。
“不舒服吗？”宁攸弯腰小声问。
“没事。”姜荷看到她，故作坚强。
“是不是来那个了？”宁攸虽然还没经历，却早听舍友们说起过痛经的事。
姜荷没说话，头却微微点了一下。
有时候，人的身体往往会更诚实。
宁攸去打开橱柜，找出新的暖水袋，顺便帮她也灌了热水。回教室递给她。
姜荷咬咬嘴唇，慢慢伸出手接过来。
“谢谢。”她声音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粉色的，适合你，留着用就行。”宁攸没有多说。
但从那之后，姜荷再也没有对她态度偏激闲言冷语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