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看着远去的马车,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他甩开旁边搀扶的手,一个人默默回到了厢房。
屈辱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一直流淌到身上的每个角落,身上每一寸皮肉似乎都疼了起来。
他一拳重重的砸在墙上,一拳又一拳直到双手血肉模糊才停了下来,全身力气用尽,才瘫倒在地上,重重的喘息着。
“如果我文武双全,他们还敢这样对我吗?”
“我要报复!我要让那个瞧不起我的贱人后!!”
萧易咬牙切齿了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从桌上取了笔墨,写了一封书信,将其塞入一个竹筒中,绑在了一只信鸽腿上。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起,消失在西边的天际。
看着那信鸽飞远,萧易嘴角裂开,露出了几分阴冷笑意。
…………
泰衡离青山城算不上远,但也说不上近,坐马车走驿站也就七八天的功夫。
但在许忠的坚持下,返回时却走了另一条路。
行至第三天,到一处换名蜈蚣岭的地界,群山层峦叠嶂,蜿蜒连绵,倒是真有几分像一只蜈蚣爬伏。
蜈蚣岭下有几个村落,村民大多以采药为生,山中多有瘴气,因此家家户户都会配药,有一套避障解毒的法门。
据村长所说,上古之石曾有巨蜈栖息于此,朝吐云雨,夕吞百兽,每天食三千人,连白骨都不曾剩下,因其过于暴虐,被天庭遣天兵天将诛杀于此,巨蜈身死躯壳化为山峦,巨蜈怨气不散,因此山中瘴气不绝。
许忠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类似的传说也听过不少,只当是土人愚昧随意编造,对此不甚在意。
许晴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跟当地土民打听起了山里的传说。
此时天色渐暗,许忠决定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敢问村长,要穿过这片山脉有什么近路吗?”许忠递过去一锭银子,朝村长问道:
村长笑眯眯的接过,从腰侧抽出一张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羊皮,递了上去。
许忠接过一看,发现这竟是一张地图,上面用线缝制着蜈蚣岭的山川地脉。
他看了片刻,发现中间地段有一条线路可以辟开崇山峻岭,横穿山脉,用时最短,可这条线路却用鲜血在上打个大大的叉。
“这条路是怎么回事?”许忠问道:
“这条路万万不能走。”村长闻言面露惊恐之色,颤声道:“这条路上有妖鬼食人,但凡走进去的人都不曾出来。”
许忠闻言只是一哂,子不语怪力乱神,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他却是半点不信的。
“忠叔。为什么我们要绕远啊。”许晴突然想起了起来,回头问道:“这穷山恶水的走的不是很慢吗。”
“安全。”许忠平静道:“老爷身居高位,得罪的人也是不少,您孤身在外难保不会有歹人打你的主意。”
许晴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许忠望着远方障气缭绕的群山,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其实他还有下半句话没说,所这些所谓的歹人,其实就是小姐一直仰慕的侠客。
自古以来,官府和所武林的冲突从未停止过,这些掌握非凡武艺的武林中人,自以为高人一等,将朝廷大员视为狗官,将捕快衙骂做鹰犬,草菅人命,杀人放火,犯上作乱。
这并非危言耸听,侠以武犯禁,这些掌握非凡武艺的江湖中人在律法管束之外,在江湖上混迹的人哪个手上没几条人命,按理来说都应该绳之以法,但这些武林中人武艺高强,衙役捕快奈何不得,成了所谓的法外之人。
所谓江湖上快意恩仇,门派斗争,风云变幻,其实在公门中人眼中不过是一群刁民聚众械斗,杀人放火罢了。
官府通缉的大盗采花贼是武林中人,打家劫舍的草莽麻匪也是武林中人,行侠仗义的武林人士并不是没有,但确实是少之又少,作用更是可有可无,天下间的公道总不能只靠几个四处游荡的侠客来维持。
徐州习武风气盛行,武林门派众多,争斗也很是激烈,甚至有些地方门派说话比官府还管用,赫然是一个个割据的蕃镇。
许老爷子上任以来对江湖门派多有打压,因此得罪不少了武林中人,保不准就有人会对许晴下手,为了保险起见,他让几名家仆带着丫鬟珍儿坐着原先的马车从驿站大道走做为障眼,自己都带着小姐从小路回返,这样应该能万无一失。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次启程,直往山中近发。
此时正是三伏天,酷暑之时,天气燥热难当,许晴倒是没丝毫没有大小姐的娇气,没有叫苦叫累,赶路丝毫不慢。
一直行到了午时,天公不作美,下雨了。
雨是骤雨,下的很急,乌云泼墨般的聚集,顷刻间,万千雨滴泼洒而下,将群山拉入一片烟雨朦胧中。
许忠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左侧山岭上有一栋破庙,便拉着许晴进去避雨。
………………
早上,就在两人走后,又有一名青年到了村子里。
这人弱冠之年,衣着普通,面上微微发福,看上去十分和善,他到此之后便直接拜访了村长,开始打听一对男女的下落。
“小的是小姐的家仆,先前染了场病,慢行了几步。”青年对着村长一脸恳切道:“请问小姐如今身在何处,进山多久了?”
“早上便进山了,走的那条路嘛………”
村长贼兮兮的转着眼珠,朝青年摊开了左手。
青年毫不迟疑的摸出一块金条塞到了村长手里。
村长笑呵呵的收下,指了指地图中间那条花着红叉的道路“那个管事的是个不开眼的,偏偏选了这条路,这一路上肯定是不太平了。”
“这条路有什么特别吗?”青年问道:
“听祖辈们说这路上有妖怪。”村长认真道:
“谢谢您了。”
“不客气。”村长还想说什么,但突然感觉喉咙一痛,他怔了一下看着青年手里握着沾血的匕首,瞪大了眼睛,身躯摇晃了两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凌墨看着村长倒在地上的尸体,从他手里抠出了金条,笑容中满是阴冷。
他看着地图上那条画着红叉的近路,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许太守确实得罪了很多江湖中人,凌墨就是其中一个。
自己只不过是杀了几个与自己有仇的武林中人,就被那姓许的狗官抓进了大牢,此仇不能不报。
他转身离开了屋子,朝山上走去。
就在凌墨离开不久,倒在地上村长的尸体胸口突然越鼓越高,只听噗嗤一声,胸口衣服裂开一个大口,从中钻出了一只体型硕大的黄毛老鼠,这只老鼠一钻出,村长的尸体像是卸了皮气的皮球一般萎缩了下去,最后地上只剩下了一张干瘪的人皮。
那老鼠在碧绿色的眼珠子转了一转,飞快的窜出屋子,消失不见了。
……………
凌墨上了山,循着近路寻找,等到午时,天上下起大雨。
他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又往东走二三里,隐约看到了一栋破庙,其中隐隐还有人声传出。
凌墨见状摸出了匕首,悄悄的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