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倾箬还是没有等到客人,外面雨下得很大,大概那客人是不会来了。正当她窃喜之时,门缓缓打开,跌跌撞撞进来一个人影,那人也不管她,直接倒在了床上。
倾箬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觉得有点好笑,早上见他时,他还像是个富家公子,而现在,发丝凌乱,被雨水浸湿粘在俊美的脸上,倒更像是个落魄的可怜人。她想叫他起来,却又于心不忍,便将络兰阁的厨子叫来,替他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将被子给他盖好。倾箬苦笑若是让花姨看见她的床上躺着个男人,旁边还搭着湿的衣服,定是以为她终于开窍了。
已是子时,倾箬看墨轩还没有醒来,便趴在桌上看书。烛光微微抖动,倾箬无意中抬头,却见他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是在想心爱的女子吗?倾箬不禁有些欣赏他,如今像他这样专情的男人,已是不多了。她起身替他擦掉泪水,却被他抓住了手。
“对不起……”他只是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渐渐松开她的手。倾箬将他的手放入被中,却不料又被抓住,倾箬苦笑,这一次,他再没有松开。无奈之下,她只好坐在床边,感受他手心的冰冷。
清晨,阳光透过珠帘洒进屋中,倾箬一睁眼便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向后跌去,而墨轩将她往前一拽,让她刚好跌入了他的怀中。他身上有一种淡雅的花香,不是熏香的味道,倒像是新鲜花朵的清新,令人留恋。
“谢谢。”倾箬突然想起了男女授受不亲,便赶紧红着脸从他怀中逃离。
“昨夜真是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还望姑娘莫要见笑。”
“谁没有失态的时候呢?若是有一天我也喝醉跑到你那儿去,拉着你的手睡一夜,到时候公子也莫要怪我便是。”倾箬笑着打趣道。
“为何在你的话中,我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因为我就是在讽刺你啊。”
墨轩转而一笑,然后盯着自己不知何时被换掉的衣服。
“这……”墨轩想问是谁帮他换的衣服,可一想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这么问总归是不好的,便没问出口。
“是我换的,我是青楼女子,替男人换衣服很正常,不是吗?”
“我知道,不是你换的。”
“哦?为何?”
“你不是随便的女子,这一点,我看得出。”
倾箬一惊,他是第一个不把自己当青楼姑娘的男子。小时候她坐在络兰阁的后门,看着别的孩子们在一起玩,但是他们一见到她就会躲得远远地,说的那些话,她现在还记得。
“娘说青楼里的女人都是狐狸精,只会破坏别人的家庭。”
“那可要离她远一些了,别被勾了魂去。”
“快走快走。”
……
想到这里,倾箬忽觉有些心酸,纵使她再努力,想要和络兰阁画清界限,青楼女子就是青楼女子,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