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厂是个体经营又不是国营的,哪来的啥指标。
孟厂长正想开骂,季惟突然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其他人不明所以也纷纷跟了进去,原本嘈杂的山脚,一下了安生了。
只剩下被徐家老姑娘儿四个堵着的徐柱子和几个不知所措的社员。
“咋地,哑巴了?”徐家老姑一指头戳向他脑门,狠狠朝院门方向啐了一口,“这可是咱们老徐家的家事,甭管是啥来头,我就不信谁能把手伸到咱家来!”
啥批发啥水果,在她看来那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远没有稳定的工作岗位来得重要,尤其还是个管事的岗位,只要她儿子能当上,到时候还怕不能把家里人全都弄进去?
保管整个公社的人都得巴着他们家!
徐柱子本来就嘴笨,面对悍妇的时候更是难以招架,吭哧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徐家老姑更显得意,插着腰骂得欢,“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就该让你爹直接把你扔了,说不定没有你这个丧门星你爹娘也不会死!”
“这老娘们儿实在太过分了!光他娘的捡软柿子捏!”刘群英这暴脾气先听不下去了,拽起杨山杏,“走,咱们去给柱子哥出口恶气去,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咱们没人了呢!”
杨山杏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都说了那是人家的家事,咱们有啥立场去插手,他自己会处理的。”
话虽这样说着,她的眼神却还是不自主的往季惟身上瞥去。
她们家这小表妹护短,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准保第一时间跑出去打抱不平,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跟完全没听到似的,只顾着跟孟社长商量些可有可无的小事。
“小麦,先吃饭吧,耽误了这么久你该饿坏了。”她用冷饭给做了个蛋炒饭,又故意把虚掩的灶间门给打开,外面的叫骂声更清晰了。
“先搁这儿吧,等我跟孟社长说完。”季惟平静的抬头冲她笑笑,“你也忙了一上午了,快去休息会儿。”
“哦,好。”杨山杏几次欲言又止,突然攥了攥拳头,重重把碗往桌上一放,扭头就往外跑,“还有完没完!”
她愤愤挡在徐柱子跟前,“你当这是啥地方,也由得你在这儿指手画脚!要是再不滚,我就找人把你撵出去!”
骂完徐家老姑,她回头又把徐柱子结结实实骂了一顿,“你是哑巴吗,长这么个大个头有啥用,让人欺负了连句话都不敢说,就你这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指望你能看好老黑山这么些产业?你对得起小麦的信任,对得起厂子给你开的这份工钱吗!”
越骂越气,她恨恨跺了一脚,跑了。
“还傻站在这儿干啥,追啊!”季惟这才重新从屋里出来,意味深长的推了把徐柱子,后者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寻着杨山杏追去。
“怪不得刚才你那么稳当,原来打的这主意,果然还是小麦你聪明。”刘群英忍不住朝她竖起大拇指。
“接下来就得看你的了,这是柱子给的,等差不多了交给山杏。”把徐家老姑等人交代给孟社长处理,季惟从兜里掏出先前徐柱子给她的那包用手帕包着钱,拍在她手上,“以后再有啥事你们都可以去找孟社长帮忙,至于吃用方面都按标准的来就成,工人们吃得饱吃得好才会更卖力气,不用太为厂里省钱。”
刘群英知道她说的是把部分细粮换成粗粮兑在伙食里的事,为难的低着头,“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社员们家里条件都困难,他们不忍心自己好吃好喝,每顿都只吃个半饱省下口粮带回去给家人,我们只好用这个法子匀出点细粮分给他们。”
“工厂有工厂的规章制度,这儿全是体力活,短期内也许没问题,时间久了难免会营养不良跟不上,你们再想个办法处理吧。”季惟有心培养几人的处事能力,只交代了两句连个多余的提示都没有便带着贺耀东和汪宝宝匆匆去赶火车。
奉天省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能直达香江,她只能先回大队接了俩孩子,再去首都拿上棋社给开的介绍信,从首都机场出发。
要领着一个不靠谱的大男孩和一个不靠谱的小丫头外加俩才满月的孩子,这趟路程实在不轻松,郭家两口子劝了好几回想叫她把娃留在娘家给他们照看,大队里有好几家新媳妇刚生了娃,奶、水足得很,保管这俩娃吃得壮壮的。
但考虑到这趟去香江任务重大,可能需要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季惟实在舍不得那么久见不到儿子,还是固执的给带上了。
幸好上回在汉城他们就买了一辆双胞胎用的婴儿推车,又有庄呈昀留给她的私章,一路上坐着软卧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从首都到香江不过三个多小时,季惟原打算好好给庄呈昀一个惊喜,所以特地没告诉他,谁知道汪宝宝早早的联系了他们家到机场接机,没等下飞机,一排威风的黑色豪车早早的候在了停机坪。
穿越前,季惟也算是从小养尊处优,可汪家这样的排场,即便是她也还是头一回见。
一水的Benz,每辆车旁都站了两个黑西服保镖,打头的是一辆Rolls银影,身着黑色燕尾服戴白手套的专业管家已经提前开好车门,处处彰显首富的排场。
“庄太太,欢迎您来香江,老爷已经在汪公馆给您安排好了客房和育儿嫂,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是您的专职随从,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这是余管家。”汪宝宝搂着季惟的胳膊在边上欢喜的应和,“我也是你的专职随从,小麦你想去哪儿玩尽管找我!”
“去,谁需要你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贺耀东一把将季惟拽过来,“我跟姑姑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吃啥干啥住哪儿我们自己会安排,不用你们操心!”
姑姑坚持要来香江,他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跟着,现在终于把神送回她们家,当然是桥归桥路归路!
“那可不行!”汪宝宝又把季惟拽回去,“小麦是为了我才来香江的,不住我家住哪儿,我家就是她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季惟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不耐烦的把两人拎到一旁,“住哪儿有那么重要吗,要吵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吵个够,等消停了我们再出发。”
她歉意的朝王管家点点头,“汪老先生的心意我实在感激不尽,只是我爱人也在香江,我得先带着孩子去见他,就不麻烦你们了,等回头安顿好了,一定登门拜访。”
这趟来香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曹曼贞对她们家阿昀的芥蒂,近水楼台肯定比较方便,只是她也记得老倔头曾经说起过汪老对曹曼贞的执念,权衡利弊,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王管家不卑不亢的弯了弯腰,“作为首届香江围棋赛的赞助商,我们老爷今天一直在赛场陪着庄先生,等比赛一结束他会直接把您来香江的事转达,到时候庄先生会跟他一块儿回来见您。”
显然汪老先生对这事早有安排,估计不管季惟有什么想法都能见招拆招,她索性应承下来,“那就有劳您了。”
“姑姑!”贺耀东可是不服气的很,“这丫头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咱们不去她家成不!”
“你不去就继续呆在停机坪好了,我正好耳根清净。”汪宝宝抢先一步推过婴儿车,得意的冲他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