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珍在外头哭得越惨,陈翠莲这心里就越解气,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不然她能端个小马扎出去奚落一天!
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好,从首都回来后陈翠莲一直铆足了劲想再攒点钱给傻儿子再说一门亲,连伙食上面都克扣了不少,平时就玉米碴子老咸菜这么的对付,今天也是难得豁出去一回,特地让孩子他爹把郭老头前些天拿来的老母鸡给拎到院子里宰了。
老闺女就是防着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委屈了家人,所以每个月都会让郭老头来加工厂提货的时候顺便拎些猪肉大米老母鸡之类的精细玩意儿过来,她省了又省,现在光家里的老母鸡下的蛋加起来都比他们两口子过去一天挣的工分多得多!
老母鸡让揪着翅膀,骇得咯咯咯乱叫,一刀子抹了脖子,彻底没了声音,毛一褪,再加上些蘑菇、土豆搁锅里一通炖,那香味儿就出来了,一直飘出那老高老高的院墙,香得满生产队都是!
周玉珍吸了吸鼻子,心中委屈更甚。
打从离开了郭家,她就再没尝过肉味儿,好不容易回了娘家吧,每天也是干一顿稀一顿的,哪怕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娃,她娘都舍不得给她煮一个鸡蛋补补身子。
她娘说了,家里的钱粮要留着给弟弟娶媳妇使,其实她知道娘家人全都看不上她,让人从首都撵回来,落魄的凤凰可不如鸡!
要不是她在电话里一再打包票会把郭家给她的那辆自行车弄回娘家,他们压根儿就不可能舍得出那份车钱大老远上省城去接她!
在这乡下地方活了这么些年,周玉珍最大的感触就是自己想要的一定要自己争取,否则就会像那些跟她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小姐妹一样,早早嫁个不咋地的庄稼把式,生一大堆娃,二十刚出头就已经干瘪得像个老妈子,一辈子见不上啥世面却有着干不完的农活!
这样的生活,她不要!
她知道陈翠莲是故意杀鸡给她看,让她眼馋后悔来的,只是郭家人或许不知道,对于她来说,嫁给一个傻子,每天躺在一张炕上,哪怕啥都不干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耻辱!
比起那只能饱饱口福的老母鸡,她现在更想要的是钱!
她要回首都再去找那负心汉,要是胡家昌真敢躲着不见,她就直接把娃生他们家去,到时候不结婚也得跟她结婚,不然她就上联防队去告他强、暴!
“郭大哥!”一个这儿行不通,她又找上了另一个,“郭大哥你开开门好不,我知道你还在气我怨我,我今天就是特地跟你道歉来的,你先开门让我进去成不,外边日头实在太大,晒得我都快中暑了。”
“娘,玉珍说她中暑了,你去开门。”郭大米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周玉珍也正是瞅准了他这点。
陈翠莲气得抄起笤帚就往他身上招呼,“开门,我让你去开门!你骨子里比别人贱性是吧,再敢给我搭理她,看我抽不死你!”
都说知子莫若母,陈翠莲这话骂得也没错,郭大米这人圣母心上来的时候还真就能称得上贱性,这会儿他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周玉珍往日里对他的苛待和背叛,他心疼外头那个让大太阳晒得中暑的姑娘,她还曾经给他做过一双鞋呢,比他娘做的穿着都软乎!
越想他就越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些啥,于是乎趁着自己爹娘午睡那会儿,他偷偷摸摸去给开了院门,“玉珍,快,快!屋里来,屋里凉快!”
周玉珍进去就把门给带上了,有意无意的解开碎花衬衫最上头的那两颗塑料纽扣,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春光……
“今儿这天说来也怪,你说咋就这么热呢!”她整个人扭得仿佛一条胖水蛇,死命往郭大米身上挂,“郭大哥你热吗,要不要我来帮你脱衣裳?”
郭大米就是再傻,好歹也还是个身体健壮的成年男人,以前周玉珍对他非打即骂也就算了,眼下让她这么缠着哪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红着脸不住躲她,“别,别挨着,热……”
“我就知道你是热的,你别怕郭大哥,我今天是诚心来跟你道歉的,我会对你好的……”周玉珍狠狠心从后面抱住他。
即便只经历过胡家昌那么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的魅力,周玉珍还是相当自信的,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她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要不然胡家昌也不会三番四次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不信收拾不了郭大米这没开过荤的愣头青!
在她的刻意引导下,很快两人就滚到了一块儿……
听到那一声声丝毫不克制的“动静”时,陈翠莲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隔壁胖婶儿老脸通红的来敲门,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胖婶儿欲言欲止的指指郭大米那屋,“她二嫂子,你们家儿媳妇是不是回来了……小两口感情好是好事,只是这大白天的……”
要不是他们家大孙子老缠着她问那是啥声,她闲得慌了才上门说这话,屋里的小娘们儿不要脸,她这张老脸可还不愿意豁出去呢!
“胖婶你指定是整错了,我们家大米早离婚了,哪儿来的儿媳妇,这肯定不是我们家的动静,你赶紧回去吧,你大孙子正喊你呢!”陈翠莲出来时没见到郭大米和周玉珍就已经慌了神,打发走胖婶儿,直接就把郭大米那屋的门给踹了!
她怕自家老儿子让周玉珍哄着干了不该干的事,但也怕自己又叫她装模作样的给糊弄了!
这种冤大头,她绝对不会当第二次!
等看到炕上那俩溜光的身影,陈翠莲这颗忐忑的心彻底凉了个干净!
“立马给我穿上衣裳滚出来!”
“不!我不!娘你走,你走!”傻子也知怕羞,吱哇乱叫的捂着自己的腚!
两人的身子还缠一块儿,陈翠莲气归气,总不能硬是闯进去分开,怒冲冲砸上房门回了主屋!
火炕上,郭满仓有一搭没一搭的抽了将近小半包烟,那屋才总算消停下来。
“婶子、叔,你俩都在家呢,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过来,我知道你们家中午杀鸡了,不过我不要你们吃剩下的,再给我现宰一只!”周玉珍懒洋洋的眯着桃花眼进来,身上那件碎花衬衫的领扣始终没能扣回去,露出脖子上那两枚红通通的印记,仿佛在显摆自己的胜利。
“你!你信不信……”陈翠莲气噎,做了这么久的人,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倒霉事,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咋处理!
“信不信啥,难不成你还想上联防队告我不成,光听说过男的对女的耍流氓,可没见谁反着来的!咋着,你想让你那宝贝儿子吃牢饭?”有这层底气在,周玉珍说话都硬气许多,言语中早没了先前在院门外苦苦哀求的可怜相。
更让她得意的是郭大米的反应,这可怜虫活了二十多岁才尝到女人味儿,现在完全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哭着求着让她留下来,有他在,就不信郭家两口子还能把她撵出去!
话音刚落,郭大米红光满面的站到周玉珍身后,“娘,玉珍要吃鸡,快杀,玉珍高兴就跟我睡觉,我想跟玉珍睡觉!”
作孽啊!
陈翠莲气得胸口直突突,好几次想抬手给他俩大嘴巴子让他醒醒脑,可看到自家傻儿子那餮足的模样,那大耳刮子“啪”的一声,最终还是落到了她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