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香江首富不首富的,季惟不感兴趣,只是在听到汪孝莲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名觉得有几分耳熟。
可到底是在哪儿看到过呢?
汪家原是沪市富贾,战乱时举家迁去了香江,后来瞅准时机进军船舶和房地产行业逐渐在香江站稳脚并拿下首富头衔,此间并不忘根,一直以各种形式支援祖国建设发展,成为著名的“红顶商人”……这些在几十年后随便上网一搜都能搜到的资料,汪家的几个年轻后辈也一度活跃在网络媒体中。
肯定不是那个时候。
越想就越想不起来,季惟几乎抓耳挠腮,没等她回话,老倔头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抢过电话就怼,“少上赶着攀关系,他给国家捐钱又不是给我们家捐钱,凭啥要我们家来照看!”
老头儿虽说有时候做事情不太靠谱,但还不是个太过于小气的人,反应这么大实属罕见。
季惟狐疑的看向他。
“干啥,不知道啥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啊!”老倔头傲娇的捋着山羊胡子,却几次三番躲开她的视线。
“你才贫贱呢!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老实交代,到底有啥事瞒着我们。”
“我还能有啥事瞒着你们,还嫌家里最近事儿不够多嘛,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老倔头说话已经往外溜,季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说的,不过倒是认同的。
本来跟汪家就不熟,犯不着把往自己身上揽麻烦,就那叫汪宝宝的姑娘,一看就不是个消停的主儿,万一在他们家居住期间丢了病了伤了那可全是他们的责任,更何况还有蔡小丽那么个前车之鉴在,所以电话她让老倔头强行挂断后她也就没回,态度摆在这儿不怕联防队不看着办。
她追着老倔头出去,小常正好推门进来,乌眼鸡似的瞪着她,“跟你说的事考虑的咋样了?”
“啥事?”
“什么事?”
跟老倔头异口同声的是个俏生生的的女声,院里几人纷纷循着声源往小常身后望去,就连小常自己都好奇的回过头,只见汪宝宝手舞足蹈的在那蹦跶,“还真让我找到了,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季惟太阳穴猛跳,下一秒,汪宝宝就直直朝她奔来,整个人像只大马猴一样往她身上挂,“小麦,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啥喜!”老倔头的反应居然比季惟自己还快,拽开汪宝宝的手直接把人往外拽,“这里不欢迎你不欢迎资本家,的孙女也不行,你走!”
“我来找小麦又不是来找你,不需要你欢迎!”汪宝宝蛮不在乎的朝他做了个鬼脸,身子一矮钻过他身旁又蹿进了院,然后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张绿油油的十元香江币夹着回乡证一块儿递给小常,“兑的钞票已经用完了,这个给你当小费吧,去一趟首都饭店帮我拿一下行李,我要住这儿。”
小常无动于衷的站在那,既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搭理她,而是淡淡看了季惟,“你惹回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哎,你什么意思,谁麻烦了!我看你这个黑面神才麻烦,脸那么黑,晚上灯一关你老婆肯定找不着人!”说完汪宝宝又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不去拉倒,大不了东西我不要了!”
她扭脸又缠上了季惟,“小麦你住哪个房间,我要跟你一起睡!”
“她跟我一起睡。”庄呈昀的声音隔着门窗从书房里传出。
汪宝宝蹬蹬蹬跑进去,趴在书桌上上下左右的打量他,“原来你就是那个跟小麦结婚的男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演楚留香的郑生呢!”
香江影坛兴起的时候,大陆有黑白电视的家庭都没几户,播放的节目来来回回也就是固定的那几个,再加上庄呈昀平时并不爱看电视,压根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眼睛不需要可以捐掉。”季惟往书桌前一杵,又开始撵人,“不管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为什么撒谎,我现在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们不熟,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空屋子能匀出来给你住,所以你还是回去住你的首都饭店吧,当然,记得跟你爷爷说清楚,免得到时候万一你出啥意外他又找到我们头上。”
“谁说我们不熟了。”汪宝宝委屈的噘着嘴,“为什么你们都想赶我走,就算我长得好人聪明你们也不用这么排斥我嘛,我不走,反正我就是不走,要不然你跟我去首都饭店住也行……”
人跟屁股钉在了椅子上似的,又不能连人带椅扔出去,这屋里的每一件家具可都是庄呈昀亲自精挑细选的心头好。
季惟真的恨死那个把她们家地址告诉汪宝宝的人了!
“紧要关头咱们得团结,枪口得一致对外,先想想办法看怎么把人打发走。”家里唯一不团结的就是小常,她巴巴的跑一趟厨房显然就是把这话说给他听的。
小常自顾自准备晚饭,权当自己没听见。
本来嘛,赵家娘儿俩还是他亲自给拎回到赵家福手上的,他才懒得再多管这花瓶的闲事,女人都是大、麻烦!
而且呈昀同志也在厨房呢,不方便他谈条件。
“姓汪的果然都是属牛皮糖的,黏上了甩都甩不掉……”老倔头一时嘴快,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见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他讪笑着打哈哈,“干,干啥都是这么看着我,那姑娘本来牛皮糖嘛,你看现在撵都撵不走。”
“你今天很反常啊老头儿。”季惟步步逼近,“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以前认识汪家人?
她险些问出口,幸好福至心灵,戛然而止。
能让老倔头这马大哈性格的人这么讳莫如深,她总觉得跟虞家脱不了干系,这又是举家迁移又是首富的,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虞家人去了国外,她几乎就要怀疑汪家是虞家的隐姓埋名。
跟她想法相同的还有庄呈昀,他罕见的有了些“热心肠”,“就让汪小姐先在家住下吧,汪老先生为祖国做了这么多贡献,咱们就当替祖国用行动感谢他。”
老倔头这人一旦闭上嘴会比河里的老蚌还严实,从他那肯定套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话题,还不如从这个一看就有些缺心眼的姑娘下手,再不济还有她爷爷呢。
“不行!”季惟、老倔头和小常难得站到同一阵地,集体反对。
别看庄呈昀平时好说话的很,倔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非但丝毫听不进去,还擅自做主让她暂时住到郭大米那屋。
“你别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感谢你,我可是为了小麦才到这儿来的!”汪宝宝对庄呈昀的敌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从一进门开始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
说完她再次拿出那张十元香江币和回乡证丢给小常,“这次我看你去不去!这么不听话的佣人,回头让小麦把你拉去卖了!”
小常气得脸色愈发的黑,腮帮子咬得鼓鼓的,”谁是佣人,你再给我说一遍!“
“就说你就说你!”汪宝宝也是个不服软的主儿,两人天雷勾地火,差点没把厨房给点着了!
季惟趁机脱身,借口去补习班接人把老倔头一块儿拉出了院,“到底怎么回事儿,汪家是不是曾经的虞家,你跟我说实话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呸!”老倔头嫌弃的啐了一口,“生产队的驴还比她长得跟庄庄更像些呢!姓汪的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