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屋里传出一阵摔东西的动静,噼里啪啦的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
周玉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那卖馄饨的老头动作慢了,又不是我故意晚回来的,再说是你自己不愿意吃碴子粥非要我去买馄饨的,这上班迟到了能赖我吗!”
俗话说捉奸捉双,没亲眼看到两人在一起,季惟心里一直都还存在点侥幸,可是这会儿亲耳听她跟胡家昌的争吵声,她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从头到尾他们家人对周玉珍也算是仁至义尽,就算庄呈昀这么个平时需要人惯着的都尽可能的让着她,可是人心不是光一个好字就能捂热的,要不然也不能有那么多白眼狼!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挽回没有任何意义,掉进茅坑里的钱,能不捡就不捡了吧,起码在季惟的感情观里,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婚内出轨!
见屋里还吵得热闹,她默不作声的退出了四合院。
按说这个情况她应该先跟便宜爹娘通个气儿,再怎么说他们俩也是家长,只是眼下这情况她实在不好频繁露面。
“要不你回去跟我爹娘知会一声,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她跟老倔头打商量,“我跟阿昀继续留这儿盯着。”
庄呈昀一直有安排人在暗中寻找李社长中饱私囊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让李社长包括李秋雨所说的话彻底失去可信度,才能让庄呈昀的身世彻底成为过去,现在是关键时刻,还是谨慎点的好。
老倔头把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就是那扶不起的阿斗,这么责任重大的事你可别找我,万一闹出人命我不还得溅一身血。”
“要不还是我去吧。”庄呈昀主动请命。
“也好,那你换个打扮先回去,等会儿让老倔头来给我捎个话就成,天黑以后我再去家里接你,免得叫人盯上。”按说庄呈昀是她的丈夫、郭家的女婿,比老倔头更合适去说这件事,实在是考虑到他嘴皮子不利索,又日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季惟才第一时间把他排除在外,不过只要他自己愿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她再次撇下两人,找了个就近的角落从空间里拿出庄呈昀原先穿的那身羊绒中山装,又画了一条毛巾,一股脑儿交给庄呈昀,怕他一个人搞不清楚这些琐事,她又叮嘱老倔头跟着他一块儿回去,好在快到家的时候帮他把脸上的妆先擦干净。
等两人走远,她才重新走进刚才那座四合院……
而另一侧,庄呈昀为了能尽快给他们家小麦回话,一路连换气儿都不带的,直到老倔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让他换回自己的衣裳模样,他才背着手,慢悠悠踱进自家院儿。
“呈昀你咋一个人回来了,小麦呢,你俩昨天又溜哪儿去了,这咋件见天的不着家呢。”闺女、女婿说走就走,即便赵家福已经跟他们说过小两口继续出去躲清静,陈翠莲还是不放心的很,李社长为了让老倔头给他闺女做那啥手术,喊了那么些人上门来闹事,还扬言要把他们全都抓起来,虽然后来她女婿及时回来把人打发走,可她女婿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司机,李社长那可是围棋社的社长,弄不好丢工作事小,就怕他回头真打击报复!
“小麦在外面还有点事儿,得忙好了才能回来,她让我先来跟你们说个事。”庄家家风良好,两口子一直恩爱有加,从未出现任何出格的行为,庄呈昀平日里沉迷于围棋更是鲜少有机会接触这些凡尘俗世,按说这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把话传到的事。
可是看着陈翠莲那张真诚关切的笑脸,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了。
打从他跟小麦刚认识,娘就一直很照顾他,在老家的时候那么缺物资,还是会把最好的省下来给他,跟小麦结婚后,她跟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他这个女婿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亲,他能彻底从爸妈意外身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们的关爱也是原因之一。
老两口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只是希望有个儿媳妇能不嫌弃大哥,等他们两口子以后老了能帮着照顾大哥,顺便生个孩子传宗接代什么的,可以说周玉珍就是他们心目中最结实的那根救命稻草,要不然当初也不至于为了娶她进门而把家底掏空,这才过去多久,孙子孙子没落着,儿媳妇眼看着也要没了,还是跟人跑了,这么重的当头棒喝,爹娘真的撑得住吗?
他突然有些明白老倔头为什么死活不愿意掺和进来。
“咋地了呈昀,不是说有事要跟我和你爹说吗,咋傻站着不动,院子里多冷啊,快进屋娘给你热个水果罐头吃。”见他连个手套都没带,陈翠莲把自己的怀里的热水袋塞给他。
滚烫的热水隔着胶套和外面绒线套,热乎乎的,从庄呈昀的手心一直暖到他心头。
“其实也没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换下那一脸的严肃,“小麦说还得过些天才能回家,担心您和爹没零花钱,就让我先拿一百回来,可是刚才回来得着急我不小心给掉了,我得赶紧再沿路回去找找,就想跟您和爹先通个气儿,万一回头小麦问起来,您俩得先帮我打个马虎眼,就说我已经把钱给你们了,要是让小麦知道我把钱弄丢了,她非收拾我不可。”
庄呈昀鲜少说谎,如果遇到必须要说谎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含糊其辞,不否定也不肯定,唯独这次,为了他那善良的岳父岳母,为了他们这个家,他放弃了一回原则。
他的语速异常快,仿佛说慢了就会忘词儿似的,简直就像是在默书。
“你这孩子,我还以为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瞧把我给吓的!”陈翠莲听了反倒松了口气,“这事不用跟你爹商量,娘就能给你摆平,你在这儿等着。”
她迅速回了趟自己屋,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十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你看,这样不就行了。”她把钱交到庄呈昀手里,又拿回来,“这钱娘已经拿到了,不存在啥丢不丢的事,大冷天的你也别到处找了,回头再把自己冻坏了不值当,不过你自己可得记住了,小麦那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可是……”
“没啥可是但是的,这事就按娘说的办,准没错。”
爹平时老跟他抱怨娘抠门,买个东西都得精打细算的,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花,可是却宁可自掏腰包弥补他的亏空!
哪怕这只是个他编出来的并不存在的亏空,庄呈昀这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儿!
“娘你真的不怪我吗?”
“这有啥好怪的,谁都有马虎的时候,你又不是故意把钱给扔了的,下次注意点就好了,再说这钱也是小麦前阵子给我家用的,说来也是你俩的钱。”陈翠莲没事人一样拍拍他肩膀,“行了,先进屋吧,娘去给你弄点吃的暖暖胃,我猜你刚才肯定找一路了吧,得是冻坏了。”
庄呈昀点点头。
然而他前脚进屋,后脚陈翠莲就揪住了一直佝偻着腰想要降低存在感溜进屋的老倔头,“快跟我说说你俩刚从那条路回来的,趁这会儿还早我得赶紧去找找,万一时间久了说不定钱就让人捡去了!”
老倔头让她烦得没法子,只能随便指了条道。
庄呈昀沉默站在书房的玻璃窗前,眼看着她匆忙的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