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能,那可不行!”陈翠莲想也没想反对道。
说服人去流产,这得多缺德,天打雷劈的事,吃饱了撑的才上赶着去凑热闹!
这当爹的也是,闺女怀上了是好事,干啥要把孩子弄掉,难不成是因为怀了女娃?
她倒是听过有些大夫能把出男女,不少人为了生个男娃传宗接代不惜省吃俭用攒下给大夫的红包钱,起码得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老倔头好像也可以,不过这老头矫情的很,从来不惜得干这种事。
陈翠莲越想越不能理解,下一秒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
不,不对啊,那个叫秋雨的姑娘不是还没结婚吗!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啥李社长非要叫闺女去流产了!
不过不管是为啥,跟她闺女、女婿那都没关系!
“所以接下来这阵子我都得假装不在家,得李社长缓过劲儿来再说。”见她想明白了,季惟也跟着放下心来。
“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放心吧,这事交给娘。”陈翠莲又不着急回老家了,生怕这俩孩子一时心软点了这个头,那得多造孽!
她拢起袖子,碾着厚厚的雪往大门口走去。
“李社长啊,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小麦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早上出去到现在一直没回来呢,呈昀跟赵同志说是去接她,也没见着人,你要是有啥事可以跟我说,回头等我看到他们俩再帮你转达。”
“还真是有点急事,,要不我进去等吧,这会儿就算回去了我也放心不下。”李社长完全不相信陈翠莲所言,反正他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庄呈昀的,市医院那可还等着他救命呢!
陈翠莲在心里嘿了一声。
她这态度已经够明显的了,一般人早哪儿来回哪儿去了,这李社长也真是够不识趣的。
她不动声色的堵在门口,“你看这小麦和呈昀不在家,她爹和她哥又上外头去转悠去了,家里就我一人怪不方便的,要不你先回去,晚点再来也成……”
话刚说完,外头“砰”的一声炸响,郭大米手舞足蹈的从屋里跑出来,“大米花!爆大米花的老头来了!娘快给我大米,我要去看他爆大米花!砰!啪!”
陈翠莲这脸,就跟让大耳刮子抽了似的,顿时生疼生疼,还是自家亲儿子抽的。
她那老脸都快红成了猴屁股,强挤出一点笑容来,“李社长你看这事儿闹的,他啥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大中午的有时候昏昏欲睡难免没注意到,我也时常这样,我看我还是进去等吧郭嫂子,老堵门口也不是个事儿,您说对不。”李社长不由分说的挤进门,径直往主屋走去。
“小麦跟呈昀真不在,李社长你就算在我们家干等也没用啊,我看还是先回去吧,回头等呈昀回来了让他给你挂个电话过去……”陈翠莲急得团团转,不停往他跟前挡,奈何她腿长不及李社长,步子也不如他大,李社长不耐烦的伸手把她往边上一挡,直接跨进了门槛。
客厅里黑白电视的雪花声呲呲的,只有郭满仓一个人坐在小马扎上。
见沙发上的闺女、女婿没了踪影,陈翠莲总算是松了口气。
想想她又觉得有些自责,还以为自己能帮俩孩子排回忧解回难,想不到啥忙没帮上不说还把人给招进屋来了,撵又不好撵,现在也只能等人自己走了。
“你看吧,我就说了呈昀不在,你非不信,来都来了,要不就先喝口热茶吧。”主屋就这么大点地方,她估摸着闺女、女婿这是躲到睡房去了,心里只琢磨着等会儿借去烧水的工夫把书房的门给关了,免得这李社长再往里闯,那可就真没地方藏了。
那知李社长根本不给她补救的机会。
客厅没人,他拔腿又往对面书房走,“我想借您家的电话用一下,工作上还有些事儿需要交代,给您添麻烦了。”
书房里依旧空无一人,就连睡房都是空的,这下陈翠莲彻底反应不过来了。
刚她在院里就没看到这屋有人出来过,那俩孩子能跑哪儿去?
李社长不信邪,又找各种借口把这院里的其他几个屋全都查看了个遍,就是没见到庄呈昀和季惟的踪影,他还是不死心,试图再回到书房去找,陈翠莲提前一步把门一锁,“不好意思李社长,我闺女经常给我交代,呈昀不太喜欢别人进他书房,你要是想留这儿等他们,不如就在客厅里坐会儿吧。”
反正闺女、女婿不在,她也没啥好担心的,有本事就一直跟他们家耗着呗,就不信他坐到晚饭点还不回去!
早在出门前,季惟就跟郭满仓留了话,她跟庄呈昀到外面待几天躲躲清净,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回来。
太平胡同那四合院就登记在她名下,连吴安娜都知道,李秋雨和李社长肯定也知道,季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往那儿去,招待所和宾馆也不靠谱,以李社长的人脉哪怕不需要介绍信的也会打听到他们,改头换面倒是可以,可是不自在更不方便,那种公共场合人来人往的,还有前台服务员时刻盯着,远不如重新找个暂时住所来得舒坦,大隐隐于市嘛。
她拉着庄呈昀躲进附近一条隐蔽的无人小巷中,两人再出来,已经换了身打扮。
各自一身半旧不新的棉衣裤,**帽、外罩一件军大衣,又怕被人认出脸,连肤色都抹黑了一大截,一个成了个络腮胡糙汉子,另一个则是皴得两颊通红的农村妇女,顶着一对喜庆的兔牙。
两人肩挑手拎的拿着行李,连户口本、结婚证和介绍信都一应俱全。
从首都郊区上城里来讨生活的个体户。
现在就只差一个住所了。
季惟想起了胡家昌买的那新房。
虽然那屋里空荡荡的一看就没人住,也没在那儿找到周玉珍,但听说那一片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每天都有人搬出去有人住进来,一点也不会引人注目,而且凡是都有个万一,万一就真让她在那见着周玉珍了呢,这房子估计就是她出钱买的,人想去看看或者去置办置办家具啥的也不是不可能。
离得越近,机会才越多。
打定主意,季惟直接把庄呈昀领去了南广胡同。
在这儿,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找不到地方住,从胡同口开始,一路的院墙上都贴满了租赁买卖房屋的纸条,也有那些个年纪大了没法继续工作的老头老太抱着年久发黑的黄铜汤婆子时不时出来到处转悠转悠,跟一张张新面孔套近乎,俨然自发的早期中介,只不过他们做的都是自家的生意。
看到季惟和庄呈昀,立马也有老婆子上前主动介绍,“两位同志是想租地方还是买地方,我们家老头原先是厂子里的会计,分到的房比他们家都好,正儿八经的一室一厅,虽然厨房是公用的,但我们家还有一个小阳台,搁东西啥的也方便,而且我们全家都已经搬到城那头的新宿舍,除了每个月收房租一般不会来打搅你们,你们住着也清净。”
这种情况当然再合适不过!
季惟最不情愿的就是跟房东同住一个屋檐下,话多事也多。
她忙道:“麻烦您先领我去看看屋子吧,如果合适的话,我先给您交俩月房租,也省得您每个月来回跑。”
刚进胡同的时候,她粗粗扫了一眼,十来平房的屋三块多,差不多是公家房租的两倍,不对对于她来说这些都是小钱,只要住着安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