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刚才没走错吗,我咋觉得这路不对。”下山的时候,一直是庄呈昀牵着她,一路都是杂草长得全差不多季惟自己也没咋记路,干脆就没看,可是现在越走越暗,越走越阴凉,路也越来越小,他们不得不从并排改成前后,跟上山时完全两码事,上山的小径可是在开阳的山坡上呢,这才多少工夫,总不能说阴天就阴天了吧。
她抬头看看,大片大片笔直的树干高耸,茂茂密密的全是绿叶,根本看不着半点光亮,周围各种陌生的鸟叫虫鸣此起彼伏,时不时的密不可见的草丛里还会发出一阵迅速的窸窣声,也不知道是啥动物跑过去了,更像是老林深处的景象!
季惟一下子警惕许多,她摸出神笔跟在庄呈昀身后,一边走,一边迅速凭空画了把小小的匕首。
庄呈昀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也不是太确定。”
认路对他来说实在费劲,平时他独自出门的机会不多,不用他领路,自然就不需要他记路,缺少习惯,记错是常有。
“不太确定?”平时不太确定也就算了,这种时候跟她扯不太确定,这不是开玩笑呢吗,不太确定还拼命在前面带路,这是打算就地野生,不回去了吗……
季惟用匕首削了根结实的树枝,递给他,“你去后面跟着,顾好自己就行,我来带路!”
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放心,庄呈昀老老实实退到后边,两人继续往前走,季惟借着带路的便利,又偷摸画了一个小巧的指南针。
原来的路他们估计是绕不回了,只能一直往西边走,看看能不能追上过会儿下山的夕阳,只要能见到光亮,就不怕找不到下山的路。
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要严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个天昏地暗,依旧也只是在这个林子里打转,里面有限的光线逐渐开始变弱,气温也跟着降低许多,季惟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好不容易看到块几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她想也没想脱下自己那件新买的夹克衫盖了上去,“咱们还是先休息会儿吧,再这么走下去我准能瘫地上起不来。”
肚子好饿,身体越来越疲惫,两条腿重得就像是灌了铅……
她抬腕扫了眼手表,已经将近傍晚六点,怪不得都快看不清道儿了,这会儿外面天也应该已经黑得差不多。
在这深山老林里,大白天的都有野兽活动的迹象,更何况是天黑,夜晚简直就是老天爷特地赐给它们狂欢的盛宴,虽然她有空间可以防身,还是得小心为上,现在可不止她一个人了呢。
她随手在附近捡了一堆枯树枝和杂草,从兜里“拿出”火柴,在其中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块上点燃。
火光一亮起来,人也跟着踏实了不少,在野外,这就是最好的防身利器了,几乎没有啥动物是不怕火的。
借着火堆的光亮,季惟在周围扫视了一圈,除了林子还是林子,只是有一处相对比较开阔,远处哗哗的似乎还有流水的声音传来。
她找来一根约莫胳膊粗细的树干,用匕首把它分成两截,做了两个小小的火把,其中一个递给庄呈昀,“刚才来的路上我看见一丛蘑菇,就在几米开外,我现在去把它们挖过来,你呆在这儿不要走动,很快的。”
她虽这么说,庄呈昀还是不放心,“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在外面,不论她在前面怎么冲锋陷阵,都有他在后边照料,他并不担心,但是在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一切都是未知数,两个人只有呆在一块儿才是最安全的。
季惟固执拒绝,“不行,就那么几步路,你跟过来干啥,动静大了说不定反而危险。”
其实那路上哪有啥蘑菇,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自己画一点带回来,要是让他跟着,这事还咋干。
庄呈昀向来拗不过她,好在她指的那地方,他举着火把正好能看个大概。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她就真的抱着一堆白白胖胖的蘑菇回来了。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听到那边有水声等会儿吃饱了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咱们就过去看看,顺便找点水喝。”
在家用惯了美工刀,季惟拿着匕首轻而易举的就削出了几根匀称的木签子,她让庄呈昀把蘑菇一个个往木签子上面穿,自己拿到火堆上去烤。
没有油没有盐没有任何香料,这样烤出来的东西想也知道肯定好吃不到哪儿去,但是这种时候,能填饱肚子才是紧要任务,也顾不上这许多。
好在等蘑菇的香味飘出来的时候,那种纯天然的鲜甜,还是大大满足了季惟的味蕾!
饿的时候,果然啥都好吃!
她吃了一朵,把其余的递给庄呈昀,再继续抓了两串过去烤,庄呈昀哪舍得让她饿着,两人你一朵我一朵的分着吃。
肚里有了食儿,体力差不多就恢复了一半,季惟重新弄了两根火把,把火堆熄灭,“咱们今晚怕是要在这老黑山里过夜了,得抓紧时间找个落脚点,夜越深越不安全。”
“这回我走前面吧,你给我指路就成。”庄呈昀举着火把,主动走到前面。
大晚上的,到处都是潜在的危险,谁不知道随时随地会蹿出什么东西来,他走在前面,好歹也能给她挡一挡。
季惟并不反对,只是单手画了包雄黄粉,一边跟在后面,一边默默撒到两旁,让那些个蛇虫鼠蚁闻到气味就会远离。
那水声听着清晰,但实际并不近,只是一路走过去道路变得越来越开阔,月亮也随之露了脸,约莫四十来分钟后,眼前终于出现一条窄窄的天然碎石路,两人再次握住彼此的手,而那片水声,也终于像是打开了层层阻隔的门,陡然变得响亮起来!
“是瀑布,是瀑布!”等看清月光下那条从天而降的白练,季惟激动的拉着庄呈昀跑过去。
瀑布所在的水潭是位于一处地势较为低矮的盆地,面积并不十分大,却拥有一处平整的石滩,白色的石子有点像外面山路上的,只是个头明显更大许多。
她蹲在水潭旁照了照,见水质干净清澈,这才把火把插在一旁放心去喝。
不像几十年后哪儿哪儿都是污染,这数百年没人闯入的深山老林拥有的可是最正宗的大自然,连水都比外面清甜可口!
她连饮好几捧,而后跟庄呈昀商量,“要不咱们晚上就住这儿吧,等明天天亮了再继续找出山的路。”
“也好。”说话的时候,庄呈昀已经把石滩上有限的几节枯树枝给捡了过来,学着她刚才那样把它们架到一块儿生了个火堆,季惟也赶紧举着火把过去帮忙,从石滩附近抱回更多的柴禾。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找扁平的石头尽量铺出一块能够睡觉的地儿,一个负责去找些柔软的干草铺个草褥子,季惟自告奋勇选了后者。
初春时节干草可不好找,刚拾柴的时候她就顺便看过了,薅不着几根,但是她可以画!
大捆大捆的干草往回抱,这种时候,农村的生活经验可是帮上大忙了,铺了厚厚一层草褥子,季惟又把剩下的干草全搓成了草绳,草绳跟草绳搭一块儿随便编一编,一张简易的草帘子就成形了,再找三根较长的粗枝干绑一块儿支个三脚架,把草帘子往上头一盖,临时帐篷也有了,深山里气温低露水大,这会儿忙活着不觉得,深夜里露天睡觉可不好受,有这玩意儿会好很多。
她重新捡了些石头,把三角帐篷固定在草褥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