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上的责骂,萧文煊抬了抬眼皮,无所谓道:“她们不过就是想给母家要些权势赚些钱财。您用谁不是用,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还敢说……”
皇上抄起手边镇尺就要朝萧文煊扔,安公公一看忙冲上去拦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太子一时迷了心窍也是有的。再说太子身边还有太子妃在。太子妃会劝着太子不再胡来的。”
太子妃可是从来没有要求太子给娘家升官发财的机会,安公公暗暗提示。
皇上砸了东西,气消了不少。再想想安公公的话,忽然想起苏慕灵的好来。
苏慕灵虽然固执,不许萧文煊纳妾,但她从来没有利用萧文煊的身份为自己谋取什么。
相反,国家有难之时,苏慕灵身先士卒,替国分忧。就冲这一点,就比萧文煊身边别的女人强上百倍。
“太子妃如果也和这些无知的女人一般,朕早要了她的脑袋了。”
“你给朕回去闭门反省。再让女人左右心智朕就拿你试问。”
皇上有些后悔当初为了和苏慕灵置气在他身边放了这些贪婪无厌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萧文煊撇了皇上一眼,懒洋洋地走了。
……
萧文煊被皇上关了禁闭不用每日早朝,整日闲来无事就逗逗儿子,再叫来侍妾们跳跳舞弹弹曲。
原来的东宫为了节省开支用来支持边关将士,从之前的每顿二十几道菜缩减了一半。
如今萧文煊体恤自己的女人,又下令从之前的十道菜每餐加到四十几道。
萧文煊还命内务府给他的六个妾室每人都做了五十套衣裳。又叫内务府给每个人的房里都用椒和泥涂墙壁弄成了椒房。
不光如此,萧文煊还偷偷地从皇上的私库里拿了好些贡品,赏赐给每日歌舞的胜出者。
萧文煊如此花天酒地是皇上始料不及的。他看了内务府呈上来的东宫花销账目,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把太子给朕叫来。”皇上恨恨地命道。
二刻钟后,萧文煊脚踩棉花般晃了进来。
“父皇……您唤儿臣?”萧文煊桃花眼微眯,醉意十足。
“你?大白天怎么喝成这样?”皇上眉头紧皱。
萧文煊连行礼都省了直接栽进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嘴里嬉笑着:“父皇不让儿臣出门。儿臣闲来无聊,所以听听歌舞打发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你东宫花钱如流水,歌舞升平夜夜笙箫。你是怕群臣对你的非议太少吗?”皇上把东宫花销账目扔在他怀里。
萧文煊看也不看依旧傻笑着:“父皇嫌我花钱太多?父皇,这就是你想不开了。这天下都是咱们家的,花点银子不是应该的嘛。”
“花点银子?佑安,如今国库空虚,边关吃紧。如果哪一天发生了战争,咱们连粮饷都拿不出来,怎么让将士为我们保家卫国?”
“父皇不必担心,父皇想要银子那还不容易。朝廷里最不缺的就是贪官。父皇随便抓几个,国库就丰盈了。”萧文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自从你回宫,朝廷内外对你有成见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劝朕另立太子的……佑安,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皇上无奈地垂头坐下。
萧文煊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皇上面前蹲下,扒着他的腿像个孩子一样地望着他:
“父皇,不就是多做几个菜,多裁几套衣裳,又弄了几个椒房嘛!儿臣这样做不过是为父皇挣个脸面。父皇,你知道吗?听说吴时府里妻妾成群,但也只有几个女儿。人家每顿饭还不是要四五十个菜。”
“况且儿臣还听说她们家的用的盘子都是宫里才有的五斗彩,茶杯都是粉彩瓷。他们家喝的是贡品松萝茶,儿臣喝的虎丘茶在她们家里都是用来漱口的……”
“还有姜氏,听说她母家宅子里,埋着富可敌国的金银。姜尚书负责外国进贡,经由他手的贡品不计其数,他们家里的贡品如今怕是比我们皇宫还要多呢,哈哈哈……”
“父皇,一个臣子生活用度都这么奢靡,我们是皇家,儿臣是太子,花几个银子父皇就对着怒骂,这事传出去,父皇不怕我们被笑话是在给别人守江山吗?”
萧文煊的一番话彻底让皇上沉默了。
皇上想起他作为太子时先皇和他的一次谈话:
皇上:“国,何以立?”
先皇:“具官。”
皇上:“如何具官?”
先皇:“用贪官,反贪官。”
皇上不解:“为什么用贪官?”
先皇:“你想要别人替你卖命,就得给人家好处,你给他们权,让他们用你给的权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处,就过来维护你给他们的权。那么你的统治不就牢固了吗?”
皇上:“那……既然用了贪官,为什么还要反呢?”
“官不怕贪,怕的是不听你话的贪官。以反贪为名,消除不听你话的贪官,保留听话的,这样即可以消除异己,巩固权力,又可以得到百姓的爱戴。”
“还有,贪官只要贪,他的把柄就握在你的手里,他就只有乖乖地听话。如果人人皆是清官,深得人民拥戴,他不听话,你没有借口除掉他。即使硬去除掉,也会引来民情骚动。所以必须用贪官,你才可以清理官僚队伍,使其成为清一色的拥护你的人。”皇上:“如果用贪官招来民怨怎么办?”
先皇:“祭起反贪大旗,加大宣传力度,证明你心系黎民。让民众误认为你是好的,而不好的是那些官吏,把责任都推到这些他们的身上,千万不要让民众认为你是任用贪官的元凶。你必须叫民众认为,你是好的。社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不是你不想搞好,而是下面的官吏不好好执行你的政策。”
皇上又问:“那有些民怨太大的官吏怎么办?”
先皇答:“宰了他,为民伸冤!把他搜刮的民财放进你的腰包。这样你可以不负搜刮民财之名,而得搜刮民财之惠。总之,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没贪财来实己腰包。
……
“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皇上指的是刚才萧文煊嘴里的姜家和吴家。
萧文煊痞笑:“不用证据,父皇只管找个错处再去抄家,儿臣保你国库丰盈,过个好年。”
萧文煊懒懒起身,拖拉脚步没形没样的走了。
皇上盯着他的背影,眼神耐人寻味。
腊月头一天,姜淑娴的父亲礼部尚书姜大人让人一纸讼状参了一本,状告他利用职权贪墨贡品。
皇上下令彻查。几百名御林军奉命抄家。
这次抄家果然没令皇上失望,姜大人贪污贡品清单竟有尺余厚。百余名御林军拉着大车足足运送了三天才算把姜家地下暗库里的财宝全部运到宫里。皇上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清单,目如寒冰。
“朕以为,朕睁一眼闭一眼他们会适可而止。没想到人的贪念竟然如此疯狂,这些财物竟然比朕的国库还要多出几倍。”
安公公接过清单,轻声安慰道:“皇上不必懊恼,他们费劲心思贪墨了这些,还不是充盈了国库,造福了百姓。”
是呀,何苦来呢。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贪了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姜家被抄,姜家上上下下百余口抓的抓卖的卖。姜淑娴跪在文灵苑,哭着要见太子。
萧文煊半躺在炕上,身边的璟烨正扯着他身上的两块玉佩互相敲着玩儿的正开心。
惜春从小厨房端来璟烨的加餐鸡蛋羹。
“太子殿下,姜良娣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了。”
萧文煊拨弄着璟烨的滑嫩的小脸蛋,懒懒地说道:“她愿意跪就随她去。”
苏慕灵接过惜春手里的蛋羹,拿起汤匙喂璟烨吃饭。
“你去看一下吧,大冷的天,再冻出毛病来。”
“她愿意。”萧文煊没动,看着璟烨津津有味地吃着蛋羹。
苏慕灵瞅了他一眼,把碗塞给他:“你来喂。”
她来到门口,拿过大氅披上。
见太子妃脚步不停,门口宫女忙上前替她掀开门帘。
门前雪地里,姜淑娴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听见声音欣喜地望去,随即失望地低下头。
“姜氏,回去吧。太子不会见你的。”
“娘娘,我爹爹是得罪了小人,受人陷害。”
“受人陷害?”
苏慕灵冷笑:“姜氏,姜大人贪墨外国进贡物品数额巨大,令人震惊。你身为姜家女儿没有被牵连已经是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替你说情保你平安了。回去吧,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在朝为官,哪个不贪?谁敢说自己的双手是干净的?皇上不能单单对我爹下手。”姜淑娴不服。
“哦?姜良娣很是不满皇上的做法喽?这样,我替太子做主,许你去皇上面前喊冤。没准儿皇上听了你的话就放了姜大人了。”
苏慕灵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进屋。
姜淑娴盯着她的背影,咬着牙:“哼,你就是嫉妒太子殿下对我好。”
苏慕灵顿足,回头一笑:“你说错了,我从来不用嫉妒谁。”
“你就是妒忌。你是个妒妇,你迫于皇上的压力你不得不接受我们。你出身低下,你不会歌舞,又不善女红,你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
“啪!”
一个身影闪出,姜淑娴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