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遇袭,到底还是惊动了皇上。皇上大怒,下令搜索所有人的住处。一时间正在与周公会面的众人被叫醒,御林军搜查了每个人的帐子,二皇子也不例外。
“什么事这么吵?”二皇子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哑着嗓子质问。
帐前护卫忙进来回:“回二皇子,是御林军发现了有人闯入,得了圣明要搜查每一顶帐篷。”
“让他们进来。”二皇子拥着被坐起。让护卫点灯。
一队禁卫军鱼贯而入,其中一个领头的对二皇子一揖:“二皇子,属下奉命搜查刺客,得罪。”
接着一挥手:“搜!”
随行的几个人把这本来就不大的帐篷搜了个底朝天。当然他们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找到。
领头的临走又是一礼:“惊扰了二皇子,见谅!”
二皇子大度地挥挥手,众人退出。
二皇子等帐外恢复了平静,这才掀开身上被子,脱掉里衣,低下头查看。只见他肋下青紫一片,再用手轻轻一碰,刺痛顿时传遍全身,怕是肋骨断了几根。
他咬着牙,从床头摸出一瓶药膏,用手指挖出一坨涂在肋下,又撕开里衣在肋下系好,只这几个动作,疼得他额上一层的汗。
二皇子没有停歇,从床上下来找出便装换上,叫了心腹跟他一起来到皇上的帐前,正遇到萧文煊离去的背影。
二皇子望着萧文煊的背影片刻进了皇上的帐子。帐子里,三皇子也在,二皇子对皇上一揖关切地问候:“儿臣听说有刺客闯入,不放心父皇,所以过来看望。”
皇上此时穿着里衣,坐在床头,端着一杯茶正喝着。听到二皇子的话,他放下茶杯,望着他半晌才开口:“朕没有事,倒是你三弟,差点遭了黑手。”
“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监管不力,让父皇和三弟接连受惊。”
二皇子低垂着头,面露愧色,额头现出点点汗珠儿。
皇上见态度他诚恳,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顿时软下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算了,你也是初次着手,难免想的不周到,你们都回去吧。”
“是。”
二皇子垂首退下,经过三皇子时,他停下脚步,体贴地‘关心’道:
“三弟,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面对二皇子的关心,三皇子意味深长地一笑:“谢谢二哥关心,臣弟虽然没用,但得手下全力保护,倒没没让那刺客近身。”
“没事儿就好。三弟如果有了差池,那可是二哥的罪过了。”
三皇子不再说话,由下人推着走出帐子。二皇子忍着肋骨带来的刺痛慢慢地跟在后面。
在不远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二皇子的一举一动,二皇子仿佛有所察觉,眼神凌厉地望向面前的几颗大树。
双目对视,暗夜阻挡了他的目光,二皇子警惕地吩咐手下分开查看。
暗夜中的那双眼转身无声离开。
……
就在一刻钟前,方平拿着黑衣站在萧文煊面前愤愤不平。
“……王爷,属下亲眼见二皇子鬼鬼祟祟地把衣裳埋在王爷的帐外,现在外面正在搜寻刺杀三皇子的刺客,二皇子这是在故意嫁祸王爷。”
萧文煊思索片刻,拿起外衣慢慢穿好。他系上佩剑,声音放低:“找个地方处理了,不要声张。”说完打开帐帘向皇上所在方向走去。
方平不满,依他的意思,这东西就得物归原主,可萧文煊的话他不敢不听。
转身出去对着门口护卫叮嘱几句,方平又飞身上了最近的一颗大树。他猿猴般在树间穿梭,最后把黑衣放在了二皇子帐前树上。
差点被陷害还不能声张,方平觉得窝囊,他故意把东西放在二皇子头上,给他留下随时可以揭发他的隐患。
萧文煊到皇上那里问了安,见皇上一切安好就告辞退回。脱了衣裳钻进被子,刚想再接着睡,方平从外面兴奋地进来。
“王爷,二皇子身上应该有伤。我们该不该告诉三皇子?”
三皇子如果知道刺杀他的是二皇子,定会到皇上那里参他一本,空口无凭,伤就是证据。
萧文煊撇了他一眼索然无趣的样子。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咱们是外人,还是少管闲事。”
他的身份本就尴尬,更不想让人传出挑拨皇子关系,想获渔翁之利的话柄。
“王爷……”
方平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文煊挥手打断。
“你不困就在门口守着。”离天亮还有近两个时辰,他要补觉。
方平见萧文煊闭上眼,不再理他,知道萧文煊这是真不想管这闲事。静静地站了片刻,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帐子里安静下来,萧文煊又睁开了眼睛。脑袋里把这一天的事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后,他重新闭上眼。
御林军在围场折腾了半宿连黑衣人的影子都没看到,直到天亮,于石龙才再次走进皇上的帐子。
“属下无能,没有抓到刺客,请皇上发落。”
皇上后半夜虽说也眯了一会,可到底心里装着事儿没有睡实,这会儿正昏昏沉沉刚起床。
“算了,这么大的林子藏个把人,当真是难找。朕的腿有伤,老三又受了惊,狩猎就到此为止,下令回京吧。”
于石龙领命赶紧去办。
本来预算五天的狩猎,才过两天就收了尾。
皇上躺在马车里,百无聊赖中,把萧文煊叫进来陪他下棋。
萧文煊进了皇上的龙辇,手里捏着棋子和皇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老三被行刺的事儿你怎么看?”皇上落下一子,抬头瞅他一眼。
萧文煊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面不改色地反问皇上:
“您怀疑是谁?”
皇上干笑两声,仿佛没有想到萧文煊会问这个问题,他慈爱地望着他安静下棋的样子,叹了口气。
“佑安,你如今不比以前。以前你的身份是我的亲侄子,我对你再好,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如今不同……如今你的身世大白与天下,虽说你不认我,但你到底还是我的儿子……你要多留心些,不要被人利用了,白白落入有心人的股掌之中。”
皇上话里有话,暗中点拨。聪明如萧文煊自然听得出来。
萧文煊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以来,对皇上的怨气一直未消。他刻意对皇上疏远,刻意与皇上保持着距离,可皇上这一单肺腑之言,让他心里一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柔软了许多:
“谢谢皇伯父的提醒。佑安本就无意权钱,待和灵儿成亲后,我打算和灵儿离开京城,做个悠闲散仙,到时还望皇伯父成全。”
皇上听了这话,闷头不语。他本来只是对他提个醒,让他提防些皇子们的暗算,并没想让他离家出走。
“这事以后再说。这次狩猎出了这样的事,没查清楚之前狄国太子不能走。你和他相识,就由你来尽地主之谊留他多住几天。”
“臣领命,不过招待德朗的花销皇上得给报了。”萧文煊又在棋盘上放下一子。
皇上抬头斜睨他一眼:“你这小气劲儿随谁?你王府就缺这几两银子?”
萧文煊不理他的讽刺接着说:“德朗是皇伯父的客人,招待他自然不比常人,花费自然也可观。再说,我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的也得在王妃过门的时候有所表示,账面上总不能太寒酸。所以我的银子,不能动。”
萧文煊的话让皇上哭笑不得,皇家人哭穷,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你这小子别在我跟前装穷。你有多少财产当我不知?想当年你外祖家遇难,留下来的财产就够你几辈子花销不完的了。”
再瞅瞅淡定从容的萧文煊,皇上嘴角扯出了笑:“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招待德朗的事你来做,回头我让人把银子送到你府上。”
“皇伯父公私分明,大明之幸……您输了!”萧文煊落下最后一子得意地摇着扇子。
皇上低头一看,萧文煊在和他说话间已经给这盘棋定了胜负。
他笑着半躺下来,望着和甄乔很是相像的萧文煊不禁感慨道:“想当初你刚进宫的时候,总是抱着棋盘找我下棋,那个时候,我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让你败得很惨。现如今你大了,我都下不过你了。”
萧文煊也在棋盘的另一边躺下,眼前闪现着刚进宫时的种种……
两个人终于如父子般有了一次心灵交融!
……
此时的苏慕灵闲在家里望天。
“宋明杰那里怎么样了?”
苏慕灵望着正大口大口吃饭的无影问。
无影咽下一口回道:“兵部郎中丁天承因和平王是一党被查,后交待所供银两大半是从宋明杰处所得,所以宋明杰作为平王叛乱一党已被抓获。”
“他的家人呢?”苏慕灵继续问。
“宋家大房早已与他们分家,二房所有人全部获罪。王妃想不想知道他一妻一妾的下场?”
无影笑嘻嘻地故意卖关子。苏慕灵一笑:“说吧。”
“宋明杰的妻妾现如今都在城西那座废弃的城隍庙里,每日靠要饭度日。”
“活该,当初她们几次害得小姐差点丢了性命,如今让她们还活着就是便宜她们了。”
惜春给无影倒上一杯茶,立在一边愤恨地瞪圆了眼。
苏慕灵站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满目的花草树木和正午阳光,她忽然发现自己多久没有再想起上一世的恩恩怨怨了?
上一世宋明杰害死了她的爹爹,还骗走她的千里红妆,又打断了她的双腿,为了防止她逃跑又挖去她的双眼。最后又因为汪氏的谗言,宋明杰割掉她的舌头,乱棍把她打死……而苏婉晴,她的妹妹,上一世为了讨好宋明杰出卖苏家,害死惜春和无辜的女婿把苏浩然视为珍宝的地图偷出来奉给了宋明杰……
苏慕灵深吸一口气,再回身时目光清冷地吩咐无影:“苏氏和汪氏都是宋家的人,理应和宋家人在一起。无影,这事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