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飘洒洒下了一夜,清晨才停。
萧霖刚起身/下床,就有负责清风苑的管事许真来报:“王爷,昨夜郡王妃发/热,宁郡王爷请王爷给郡王妃请大夫。”
发/热?萧霖伸开双臂配合丫头穿上衣服。
萧霖走到外间,在桌前坐下,小妾周氏伺候在侧。
萧霖端起一碗白粥喝了一口,望了眼许真吩咐道:“你带吴先生去老/二那里一趟。盯紧些,别让他耍花样。”
许真应下,叫王府的大夫吴先生一起去萧文煊的住处。
房里,萧文煊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团团转,见有人进来,忙迎上来:“大夫,郡王妃不到寅时就开始发/热,不知是什么原因。”
吴先生五十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头发花白,人高高瘦瘦的,见了萧文煊脚下紧走两步,却不想脚下一滑来了个平地摔。
萧文煊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扶,吴先生的一只手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扣上他的手腕……
“哎呦,老夫……老夫失礼了,这鞋底沾了雪,脚滑了,惊着郡王爷了。”说完就要跪下。
萧文煊望了眼已经到了身边的许真,收起眼里的惊诧,把吴先生拉起。
“无妨。大夫,赶紧给郡王妃看病要紧。”说着两人来到床前。
许真也跟过来看了一眼,见苏慕灵躺在床上,神情怠倦,脸颊通红。再一抬头对上萧文煊凌厉的目光,垂下头退到门口。
萧文煊虽然被平王关在这里,可人家到底是皇上亲封的宁郡王,床上躺着的是郡王妃,他一个下人,敢到郡王妃的床前直视郡王妃的脸,真真是大逆不道了。
萧文煊收起要杀人的目光跟在吴先生身后,紧张地盯着他给苏慕灵把脉。吴先生垂目诊了片刻,起身来到桌前。
“郡王妃本身脾胃虚弱,气血不足,现又受了风寒,所以才发起热来,我先开两幅药吃吃看,退了热后,我再给郡王妃调理一下,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吴先生边说边从袖子里掏了两下,掏出一个帕子擦了擦手放在一旁,拿起桌前备好的笔,一挥而就一张方子写出。
“这方子先吃两天,每天早晚一次。”说完,向萧文煊施礼告退。
金珠拿起方子也跟着出去。
苏慕灵听见四周安静下来,睁开眼睛下床。
萧文煊此时已经把房门关好,回到屋子里,直奔桌子上的帕子。
拿起帕子,从帕子下滚落一颗用蜡封住的指甲大小的一粒药丸。
苏慕灵手快弯腰把药丸捡起,抢过他手里的帕子里外翻看。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帕子,苏慕灵看不出究竟,可萧文煊却眉眼含笑嘴巴弯起来。
“是师父。他竟然在这里。”
原来,苏慕灵到来的时候,拿着包裹进浴房洗澡,打开包裹拿衣服的时候她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团成一团的纸团,上面写着两字:生病。纸团里还有一枚药丸。
苏慕灵百思不得其解,这包裹一直是石榴拿着,到了王府石榴被带走,包裹是后送来的,这院子里都是平王的人,那么会是谁在她包裹里放了这个?
夜里苏慕灵忽然惊醒,想起那枚药丸,她决定铤而走险。把萧文煊叫起说了自己的计划,起初萧文煊不肯让她冒险吃药,后来拧不过,才同意了。
苏慕灵吃药后就呈现出发/热的症状。萧文煊赶紧让丫头去请府里的大夫。
吴先生借摔倒的机会暗暗给萧文煊把脉,已经让萧文煊惊诧,再看他留下来的那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帕子,萧文煊怎么会认不出那是他师父的随身之物。
拿过苏慕灵手里的药丸,剥了封蜡萧文煊放在鼻子一闻,喜悦地拉过苏慕灵,把她揽在怀里紧了紧。
“是解药。”
这药味他很熟悉,当初他也是吃了师父研制的这味解药,才彻底排除了体内的毒素。
萧文煊的师父叫南宫逸,一代游侠行踪不定。这次化了妆入住王府,萧文煊知道自己逃脱有望。
苏慕灵一听说是解药,高兴的快要起飞,忙从他手里捏起药丸亲自送到他嘴边:“快吃。”
萧文煊笑着轻摇头。“这药吃下需要运功排毒,这个时候不适宜。”
说完把药收了,让苏慕灵重新躺下。
“一会儿下人会送药进来,你可不要露出破绽。”
苏慕灵调皮地冲他眨眨眼,“放心,这个我在行。”
苏慕灵从小失去娘亲,身边的刘妈妈和丫头们老母鸡护小鸡般护着她。每当争强好胜的苏婉晴想算计苏慕灵时,刘妈妈就让苏慕灵装病来博得苏浩然的疼惜。时间长了,苏慕灵已经熟能生巧,驾轻就熟了。
半个时辰后,金珠熬好药送进来。
药方子,自然是被查过的,是极普通的治风寒的药方。
苏慕灵由萧文煊扶起,微闭着双眼,貌似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在萧文煊的帮助下,当着金珠的面勉强喝下大半碗药后,再次躺下。
“郡王妃受寒不能见风,以后没有我的召唤,不得进来。”
“是。”
金珠拿着药碗出去,把萧文煊的话向许真报了一遍。
许真看得出萧文煊很是紧张苏慕灵,让他按萧文煊说的照做就是了。
夜里,关好门,萧文煊吃下他师父留下的药丸,上/床打坐运功排毒。苏慕灵替他放下厚重的帐幔,守在床头盯着门外。
一个时辰过去,萧文煊像从水里捞出一般浑身湿透,瘫倒在床上。
苏慕灵听到里面的动静忙上前查看,见萧文煊脸色如死灰吓得一颗心差点跳出。
“佑安?你没事吧?”
萧文煊努力地睁开眼,安慰她一般,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半晌才说出话来:“我很好。”
南宫逸的这个药很霸道,吃下去必须运功让药力在体内游走。
萧文煊小的时候是南宫逸亲自运功替他疗伤,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能把体内毒素排尽。如今萧文煊自己运功,事半功倍,但因体力消耗太大会很辛苦。
苏慕灵见他不像说谎,一颗心落下。
炭炉上烧着热水,苏慕灵亲自给他倒水,浸湿毛巾帮他把身子上的汗擦干,又换了干净的里衣,这才让他重新躺下。
因惦记萧文煊的身子,苏慕灵这一晚几乎没睡,隔上半个时辰就会起来看一下萧文煊是否安好。
夜半,月色中,两个身影翻过王府后墙落在院中。
平王的书房,外面官兵把守,屋里几个平王麾下的谋士与武将还在挑灯密谋。
“岳城民,你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萧霖望向一个身材魁梧,穿着武将官服的中年人。
岳城民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膛,豪气万丈地说道:“王爷放心,五万兵马已经在京城周边准备就绪。就等着王爷下令。”
“刘方那边兵器准备的如何?”
“回王爷,我们昨日又征集了二千人,日夜不停打造兵器。”刘方回道。
“黑火药制了多少?”萧霖把目光转向一个脸色黑红的年轻人潘庆。
“回王爷,经过这几个月的研磨,已经成功制成百余颗。”
“嗯,丁天承那里这几天有信吗?”萧霖负手在地上来回走动两回,停下脚步问。
“回父王,没有。”萧文辰面色凝重。
丁天承是他们的经济来源,没有大量的银子供应,他们的计划就无法正常运作。别说京城周边那五万私兵的吃喝拉撒,就连地下兵器厂的开销都无法供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送银子过来了。”萧霖面上挂了霜,一众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萧霖凌厉地瞪了萧文辰一眼命道:“你马上去查。”
“是。”
萧文辰赶紧答应着开门出去。
脚刚迈出,眼前黑影一闪。“谁?”萧文辰大喝一声。屋里人顿时住了声。
萧霖等来到门前,见书房门前守卫全无,萧霖顿时眼里冒出怒火。
远处一队官兵匆匆而至。领头的上前报告:“王爷,属下发现两个可疑人物闯入王府。”
“查。”
“是。”
官兵又匆匆离去。
不多时,院子里角落里蹒跚走出几个被打晕的守卫。
他们相扶着来到萧霖面前跪下。
“属下无能,被人袭击,请王爷发落。”
萧霖威严的目光在他们几个脸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萧文辰脸上,他默默地点了下头转身进屋。
萧文辰会意,命人把几个拉到暗处,抽出手里长剑,一剑一个,送他们回了老家。
有人敢闯平王府,王府里众多护卫全部出动,四处搜查。各房各院的人全部被叫起,进屋查房。
睡梦中的夏氏被一阵奇怪的响动惊醒,她睁开眼,猛见一只闪着寒光的剑正指着自己的胸口。
夏氏张开嘴刚想尖叫,却被一旁睡着的男人用手把那叫声给捂在嘴里。
那男人躲躲闪闪地望着面前的两个黑衣人,结结巴巴地小声求道:“好汉饶命……好汉想要什么,这屋子里的只管拿……只要,只要你们放过我。”
夏氏听了这话也赶紧使劲地点头。
持剑的其中一个望着床上的两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们是在偷/情吧?”正是陈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