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你当真要我当众说出来吗?”不管钟敏儿想要跟秦世萧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借别人的口传给秦世萧,尤其是秦陌这种张口就能胡说八道的人,谁知道会被她传成什么样。
钟敏儿这话就让秦陌费解了,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她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被钟敏儿抓住了小辫子要到她二哥这里来告状。
可仔细想了想,除了早上折腾了一番长兮妹妹可能会惹恼她二哥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钟敏儿拿来告状的大事。
意识到这一点后,秦陌就认为钟敏儿实在虚张声势:“你说呀,有种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谁怂谁是小狗!”
本来秦陌觉得听威武的挑衅宣言,不知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生生破坏了秦陌想要的剑拔弩张的效果。
她杏眸一瞪破功的相凉卿,三分恼怒七分窘迫,还要强撑着气场:“笑什么笑!”
这姑娘家的针锋相对相凉卿自然不会有兴趣掺和,但一来秦陌气昂昂的犹如一只还没斗就已经笃定自己胜利的孔雀,二来谁怂谁是狗这样孩子气的话出自一个,嗯,样貌身段都还过得去的大家闺秀口中……相凉卿还真是为秦陌未来的夫君默哀一秒钟。
钟敏儿也没有想到秦陌竟然胆大包天到连相凉卿都敢吼,见相凉卿笑眯眯的也不跟她生气,可上次在皇宫碰见,这厮却气焰嚣张地对她冷嘲热讽。
钟敏儿气得肺都快炸了,可一想到秦世萧就在后面的赏花亭里,指不定此时正在暗暗看着她,钟敏儿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但她同样不能怂,秦陌都不怕,她还会怕了不成:“我问你,随安侯府的江长兮是不是也在赏花亭中。”
虽说是问,可钟敏儿一点问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十分笃定。
怕秦陌几人否认,钟敏儿身边的姑娘出来作证:“我可是看见了,江长兮是同你们一辆马车来的,肯定在赏花亭里。”
秦陌讶异地同安早瑜对视一眼。这瞧着不像冲她来的,反倒像冲长兮妹妹来的。
见秦陌和安早瑜都不说话,相凉卿嘴角挂笑站在一边摇扇子,不像要插手的样子,钟敏儿竟然松了口气,对秦陌一副我是为你哥哥好的样子。
“江长兮是什么人物,最近临都城里都是她的流言蜚语,我不信你不知道。你怎还敢让她同秦二哥哥单独在一块儿,你就不怕坏了秦二哥哥的名声吗?”
临都城里最不缺的就富贵闲人,没事就凑一块聊八卦,同一件事情说来倒去就能被传成另一个版本流出去,堪称流言蜚语的温床。
秦陌闲来无事也能听一耳朵,自然知道钟敏儿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四公主同季云森解除婚约一事给闹的,秦陌虽然不知道江长兮为何会掺和进这件事里去,但她相信江长兮的人品,绝对不会如流言所说那样去勾搭季云森破坏别人的婚约。
“你也知道这是流言蜚语,竟然还敢拿出来说事。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往小里说是无中生事,往大了说是攀诬,我们可以到府衙告你的!”
“无风不起浪,她江长兮若行得正做得端,外头的流言怎传得有头有脸的。”
钟敏儿自幼养在皇后膝下,与皇后的四公主最是要好,听闻四公主因为此时被皇帝罚了禁足,自然为好友抱不平。
加之听闻秦国公府有意与随安侯府结亲,结的就是秦世萧和江长兮的好事,钟敏儿更是替秦世萧叫屈。
秦二哥哥芝兰玉树,文采斐然,还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虽无国公府的爵位在身,但连她父王都说了,他将来的成就只怕不在国公府区区一个爵位之下,江长兮一个德行败丧的女子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秦二哥哥。
钟敏儿拧紧了手中的帕子,方正上乘的丝帕生生在她手中变了形:“若是无中生有的流言,这都传了多久了,也不见她出来澄清过,指不定就是做贼心虚,没脸见人了!”
“谁说没人澄清。”见钟敏儿不依不饶地往好友身上泼脏水,秦陌忍不住想上前给她一耳刮子。安早瑜深谙她的脾性,身手就拽住她的袖子不让动。
这可是康嘉王府的小郡主,康嘉王爷的掌上明珠,秦陌若是一巴掌上去,不仅秦陌要吃挂落,江长兮更是撇不清了。
“关于长兮妹妹的流言,澄清之言从来没有少过,光我听说的就有好几个。只是敏郡主一时打了瞌睡,错过了而已。”
“你说有就有咯,我还说一个都没有呢……”
“既然没有,那我们现场听一个如何?”安早瑜瞥了钟敏儿身旁的那位姑娘一眼,看向相凉卿:“小公爷,不来说两句吗?”
在一旁乘凉看戏看得正欢的相凉卿:“……”
“听闻那日小公爷也在御书房中,想来对于此事的来龙去脉很是知情。”
“小公爷如今同你们站在一块,自然是替江长兮说话的,不可尽信。”
原本并不想掺和的相凉卿:“……呵,孟姑娘对我意见很大嘛!”
凉薄的一声呵,多情潋滟的一双桃花眸里有看不见的寒霜之意,那孟姑娘一个战栗,顿时不敢再多言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婉转轻缓,好似黄鹂清啼。
相凉卿眸中的寒意只一顿,转身对上身后那人毫不掩饰的笑意时消失得干干净净,略带几分不走心的不满道:“长兮妹妹,我可正要为你伸冤解屈呢,你怎还笑话我?”
江长兮立即敛了笑意,福礼道:“是长兮放肆了,一时没忍住,小公爷请继续为长兮‘伸冤解屈’吧。”
这分明是相凉卿同江长兮之间的玩笑话,放在钟敏儿和那孟姑娘眼里却是十足的扎眼。
相凉卿是什么身份,江长兮又是什么身份,怎能纡尊降贵同她说起玩笑,显得很是熟稔的样子。
更让钟敏儿觉得扎眼的是,秦世萧寸步不离地跟在江长兮身边,那含笑的视线始终在江长兮的身上,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钟敏儿生气愤懑,心针扎一样:“秦二哥哥。”
秦世萧仿佛此时才注意到钟敏儿一样,抬手作揖:“敏郡主,孟姑娘。”
就算是礼节性的打招呼,也是敏郡主和孟姑娘一个不落的,即不失礼也同样敷衍,更是扎得钟敏儿想跺脚。
“秦二哥哥,你快快离她远一些吧。这女人名声坏得很,就会勾搭男人。”
秦世萧脸上虽还提着笑,可嘴角的弧度还是微微一僵。他顾忌着看了一眼江长兮,见她神色不变,并未因钟敏儿的话而吃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秦世萧并没有回应钟敏儿的话,而是看向相凉卿道:“真难为小公爷,在此听了许久这不堪入耳的闲话。”
又被拉出来挡箭的相凉卿咬牙切齿:“……小爷就是闲得慌。”若不是闲得慌,怎会上了损友这条贼船跑这鬼地方来。花没看个尽兴,还塞了一耳朵乌七八糟的。
江长兮也挺讶异的,瞧着秦世萧挺温文尔雅的一公子,怼起人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钟敏儿就被秦世萧这‘不堪入耳’四字怼得面色苍白,摆明了秦世萧就是要护着江长兮了。
心上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另一个女人,钟敏儿那叫一个伤心啊,眼眶泛红,掉起了金豆子:“我没有说闲话,秦二哥哥。你回临都城去听听,坊间的传言哪个不是说江长兮不要脸,勾搭季云森,那都说得有理有据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你,江长兮你为何不反驳。”
钟敏儿都直接怼到她脸上来问了,江长兮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问道:“方才安姐姐说,那日小公爷也在御书房中,定知此事来龙去脉,要请小公爷来分辨一二,孟姑娘张口便说小公爷偏袒于我,他的话,不可信。敏郡主也不曾有反驳之言,可是觉得孟姑娘此言有理?”
“我……”私心里,钟敏儿自然是认同孟姑娘之言的。毕竟连小公爷所澄清的都是袒护之言而不是实话,那边可以推说流言属实,让秦二哥哥知道江长兮的真面目。
可相凉卿是和阳长公主唯一的嫡子,又是护国公府的小公爷,将来是要承袭爵位掌护国令的,身份何止尊贵。方才孟姑娘所言已是冒犯,她自己蠢就算了,钟敏儿怎么可能跟她一起蠢,轻易开罪相凉卿。
钟敏儿犹豫组织语言之际,江长兮已经接着道:“小公爷这样有力的人证摆出来,你们都觉得是有意偏袒不可尽信。江长兮区区小女子,实在人微言轻,我自己开口辩白的话,只怕会是卖惨辩白,无中生事。”
的确有这种想法的钟敏儿:“……”
“更何况,流传于房间的何止这些不堪入耳的攀诬言论,澄清之语亦不在少数,只是心有偏见的人选择视而不见罢了。这就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