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小姐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幼白与尔容本在小厨房里忙活,听见颜沐芸这声音,端着盘子走了出去。眼见着颜沐芸又哭又喊的从宁心斋里跑出去,两个人的眉不约而同全都拧了起来。
“不知道。”颜素问凉凉的说着:“大约是刚换了院子,心里有些不舒坦,来我这里闹腾闹腾,唱唱戏。”
“唱戏?”
“嗯,这出戏的名字大约叫做【嫁祸】。”颜素问自盘子里捏了个块点心,轻咬了口:“南瓜做的,幼白的厨艺越发的好了。”
“小姐怎么还有心情吃东西。”尔容在一旁急得跳脚:“小姐既知大小姐是存了心的前来嫁祸,小姐就不想个对策?”
“你怎知我没想对策?”
“那小姐的对策是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这戏才刚刚开锣,她不继续往下唱,小姐我如何去找对策。嫁祸,嫁祸,也得她先把祸端过来再说。”
“小姐倒是看得开,咱们可都急死了。”
“不是小姐看得开,是咱们小姐厉害着呢。”幼白使了个眼色给尔容:“这些日子我算是瞧出来了,就那几位,加上她们的娘,都不是咱们家小姐的对手。再说了,咱们家小姐是谁啊,那是未来的宰相夫人,若大小姐不长眼的再给咱们家小姐难看,咱们两个就去把相爷请来。”
“打住打住,你们这是在夸我厉害呢,还是在夸我狐假虎威很厉害。”
“当然是小姐厉害。”幼白毫不心虚的说着:“若小姐不厉害,又如何能够降的住相爷,让相爷为小姐撑腰。”
“那是我爹娘厉害。”颜素问撇了撇嘴:“这门亲事是他们定的,这个厉害的未来夫婿也是他们给我选的。你们说,是不是我爹娘最厉害。”
“那是自然的。”幼白与尔容几乎又是异口同声的,十分自豪的说着。
颜素问有些脸红,她觉得她再跟这两个姑娘待下去,就要变得越发嚣张,越发没脸没皮了。
这边,主仆三个一边吃点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聊着。
那边,宁心斋门口,颜沐芸的哭喊则越来越刺耳朵。
“救命啊!救命啊!素问妹妹要害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最佳配角豆蔻上线,声音同样作得厉害:“小姐不是来与二小姐道谢的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来人啊,来人啊,快来救救大小姐啊。”
颜素问被吵得点心都吃不下去,她叹了口气,站起来,指了指门口对幼白说:“出去看看,看看看戏的人都来了没。”
“嗯。”幼白放下手里的东西,小碎步着就跑了出去,才到门口,就瞧见一堆人冲着宁心斋的方向来了。顾不得去看颜沐芸眼下是个什么情形,赶紧折了回来。“秦婉茹来了,老爷跟大少爷好像也来了。”
“戏是新戏,观众却还是老观众。走吧,咱们也去门口瞧瞧,瞧瞧我这位大姐姐,接下来的戏要怎么唱。”
“要带家伙吗?”尔容挺了挺胸。
“瓜子啤酒小板凳。”
“瓜子,奴婢知道,小板凳咱们家里也有,可是小姐,这啤酒是什么?”
“一种酒,比较顽皮,打开的时候会咕嘟咕嘟的冒泡泡。”
“所以,它叫啤酒?”
“聪明。”
“那这啤酒好喝吗?”
“不好喝,所以得配上烧烤。”想到美味的烧烤,颜素问禁不住想要流口水。
哎,这悲催的穿越生活,真真少了许多生活乐趣。得,化食欲为看戏的力量,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门口,看戏的人已经到了,颜沐芸背对着宁心斋躺在地上,豆蔻则用一双阴狠的眼睛盯着她。待众人脚步声渐近,豆蔻眸光一转,阴狠变成了可怜兮兮。
得,还是个隐藏的演技派,虽说达不到她这个级别,但也算是收放自如了。
“老爷夫人,求你们,救救大小姐吧。”
“怎么回事?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老爷的话。”豆蔻轻轻将颜沐芸放在地上,将自己的身子也伏低了:“今日一早,大小姐便说要来看看二小姐,说咱们院子里闹虫子的时候,多亏了二小姐给出的主意,咱们主仆才能从虫子嘴下逃过一劫。这件事,大小姐一直在心里放着,今日身子才刚刚好些,就到二小姐这院儿里来了,没曾想……没曾想……”
“没曾想什么?”
豆蔻又抽泣了一会儿,低声回道:“没曾想,二小姐她……她竟然给大小姐下蛊。”
“你说什么?”幼白忍不住出了声。
“豆蔻,你把话说清楚!”颜白术板起脸来:“你刚刚说,素问她把芸儿怎么了?”
豆蔻咬了咬嘴唇,回道:“奴婢不敢胡说。刚刚,就在二小姐的院子里,二小姐给大小姐身上种了蛊。老爷若是不信,可以亲自为大小姐诊脉,看看奴婢所言,是否是假的。”
“素问?”
“大姐姐的确是进了我这宁心斋,但素问却没有在大姐姐身上种蛊。”
“豆蔻,你想清楚了再说话。”颜炜林也沉了脸:“咱们颜家可不留这种随意栽赃,诬陷主子,刻意编造故事的居心不良的丫头。”
“豆蔻不敢,豆蔻在府里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府里的规矩怎会不知。豆蔻是陪着大小姐来的,来的时候,大小姐还是好端端的。可这会儿出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二小姐做的,还能是谁?”
“你可亲眼看见了?”
“回大公子的话,不曾。”豆蔻回着:“大小姐让豆蔻在门口守着,所以里头发生了什么,豆蔻并不知晓。豆蔻只知道,大小姐是喊着救命从里头跑出来的,才到门口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大小姐喊的是:素问妹妹要害我。”
“炜林,你去给你大妹妹看看。若这丫头信口胡说,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父亲!”
颜炜林走到已经昏迷的颜沐芸身旁,将手搭在了她的脉上,只一下,就将手给收了回来:“回父亲的话,芸儿的脉象确有些奇怪,但是否是中了蛊毒,孩儿亦不能确定。”
颜炜林话音刚落,豆蔻就叫了起来:“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老爷夫人,大公子你们快看看,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众人低头,只见颜沐芸地胳膊里似有个东西在游走,皮肤一会儿这里鼓起个小包,一会儿哪里鼓起个小包。颜炜林蹲下来,试图用手按住那个东西,结果每次都被它给溜走了。
“豆蔻说的不错,大姐姐是中了蛊毒,而且还是一种极其阴险的,可以在人体内肆意游走的蛊毒。”颜素问瞥了豆蔻一眼:“只可惜,这下蛊的并非素问,这解雇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在素问身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颜白术差点跺脚。
“大伯父问的,恰好也是素问想要知道的。只是眼下,不是追究事情原委的时候,大姐姐这蛊若是再不引出来,怕是熬不到日头落山了。”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芸儿的。解药呢,解药呢,你赶紧把解药拿出来。”秦婉茹一下子就扑到了颜素问的跟前:“我们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先是害了我的小女儿,毁了她的清白,现在又害了我的大女儿,要她的性命。颜素问啊颜素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你是不是非要毁了这个颜家,你才会罢手,你才会放过我们啊。”
颜素问任由秦婉茹抓着自己,不动,亦不再说话,甚至连气息都是细弱的。
“你好歹也是颜家的夫人,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
“老爷,老爷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她吗?”
“我相信素问,我相信这件事与她绝没有关系。”
“老爷相信她,那芸儿呢,难不成那蛊毒是芸儿给自个儿下的?老爷,芸儿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她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莫说是给自己身体里种个小虫子,就是平日里在路上走着,碰到个小虫子都会吓得要晕过去。她这样柔弱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素问,那我问你,素问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我就是不知道,我才要问她啊。二弟白青,虽说一直住在颜家庄里,可咱们并无对不起他们夫妇的地方。我也想知道,我也想知道,素问这孩子为何要这么对我们。”秦婉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脸上的妆容都跟着花了。
若非知道她原本的性子,颜素问自个儿都要被她给质问懵了。她揉揉额角,清清淡淡的说了句:“素问的确没有要害大姐姐的理由,但大姐姐却有陷害素问的理由。”
“你……”秦婉茹以一种气到即将晕厥的姿势指着颜素问:“老爷你听听,老爷你看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倒打一耙。”
“大姐姐喜欢我那未来夫君,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她为何陷害我,这里就不需要我明说了吧。再有,我若是想要害一个人,根本用不着下蛊这么费劲,且我脑子不笨,也不愚蠢,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用下蛊这么没有创新精神的招。”
颜素问每说一句,豆蔻的脸色就难看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