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卿尘话才说完,管事们脸上不免有些惊讶。
老太太替卫夫人掌管中馈大权之时,几乎是换掉了原来莲夫人的人,换上一批她自己的管事,如今少夫人表态不轻易换差事,也不调动安插一人半人进来,实在是太出乎众人意料了。
染卿尘瞧见这些管事的表情,便知他们心中所想。
她不往差事里塞人,一是,这些管事应该知道,卫老太太当初一开始可是选了她做当家人选,卫老太太就是她的后台,二是,她也想要瞧瞧这管事们能不能真闹腾些什么事出来。
“想必各位管事也知道,因为米粮断市,外边已是闹得一片混乱,在这非常时期,我希望各位管事能尽心管好事,只要国公府里的主子有米有饭吃,就绝不会少了你们。”
各管事一听,心中一阵惊喜,担心多日的事终于能够搁了下来。
只听染卿尘又继续道:“虽说国公府能保证你们有得吃,但却也不能保得了所有下人们都有得吃,因此,今日各管事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众位管事听到这,已是议论声起,染卿尘的话却又已接下去道:“就是各位管事管辖下的人手必须缩减,你们回去,就按差事最紧凑的人数,留下最合适的,有些能合并的差事,也全都合并了做,然后将当差的名册以及这次要缩减掉的名单,明日一早就报到文管家那里。”
染卿尘淡淡地扫了众管事一眼,却令管事们不由自主地将背脊挺直起来,“这次缩减人,有哪位管事若想趁机打击报复,借机除人的,一经发现,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突转严厉的话语,让两侧的管事听得心一跳一跳的,不知是不是说中了某些管事的心思,脸尽是涨得通红。
染卿尘只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红了脸的管事立即心颤了起来。
“虽然我不换各位的差事,但也不允许各位不拿差事当回事,你们办不好差,那么这差事就让办得好的人去办。我的规矩,就是,凡做错事的,小则警告,中则差事降级,大则该怎么处置,不用我多说,直接撵出府去。”
底下站着的管事终于忍不住骚动起来。
以前小错最多不多叱责几句,再就是罚个几两银子就了事了,没想如今少夫人的规矩可就严厉多了。
染卿尘不理会这些管事的骚动,径直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呷了一口,然后将茶杯猛地放下,立刻一道响亮的“呯……”声响起。
众管事立即吓了一跳,骚动才慢慢平息下来。
“你们也别在那琢磨着,往后的差事不好做了,只要你们不犯事,胳膊肘不往外拐,不做半点儿对不住府上的事,这差事就好办。”染卿尘目光冷厉地扫向管事们,“若是谁犯了事被我揪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百个板子加撵出府去,与这事有半点儿关系的,也别心存侥幸,以为会轻罚了事,这等人,我是全撵出去,府上半个不留。”
这话一出,管事的各个都心跳到了嗓子眼了。
一百个板子?那不等于直接打死?
而且能在国公府做管事,出门那是带着高人一等的体面,这被撵出府,哪有脸面再见人!
管事的们互望几眼,有动容亦有并未动容的。
那些瞧着脸色通红、眼神慌乱的,自是平日有占府里便宜的,这会儿把头压得低低,就怕被染卿尘注意到了……
看着把那些管事也镇住了,染卿尘声音才温和下来,又道:“这次缩减人,我也不让你们为难,对那些被打发出府的,府上都会每人多给三个月的米粮,这些人也不必担心这突地一出府,就没得饭吃。这会儿大米断市,各府基本都只会减人不会添人,因此,被打发出府的,这些米粮也够支持一阵子。等过了这次危机,国公府要添人,原来在府上当过差的,国公府会优先录用。”
这一说,管事们面上立即露出惊喜,原本就担心手下会因出府没饭吃而闹僵起来,这岂不是第一次给少夫人办差,就没办好,心里正自着急着。
这下好了,管事们对染卿尘那是又畏又敬,更是压下了心中的小心思,认真地办起差来。
打发完回事的管事,染卿尘坐在议事厅上,思索着事情。
这时,门外丫头回禀,“少夫人,宫里打发了人来,说是有话要传与少夫人。”
染卿尘一听,怔了一下,宫里来人?这时候?
“只要见我?”染卿尘有些奇怪。
这会儿国公爷与卫立轩还在府里,这段时间卫立轩告了病,都未去衙署了。
这时二人已是闻声赶到了待客的花厅。
只见花厅里的来人,却是皇帝身边的董公公与佟侍卫。
董公公瞧见是国公爷与小公爷二人进来,似是松了一口气。
董公公抢先就见开口道:“皇上要杂家来给卫少夫人传话,可不能久等了。”眼里似有焦急之色,朝卫立轩一眨不眨地盯着。
卫立轩一听董公公这话,再瞧董公公的神色,觉得微微不对劲。
另一边,国公爷已与佟侍卫说上话了。
董公公又道:“这人可别是不在府上吧,不在府上要早说呀,别让杂家在这干等,杂家得赶着回话呢,皇上怪罪下来了,可别赖说是杂家讲实话啊!”说到怪罪二字时,加重了语气。
卫立轩听得心中一动,立即道,“真是劳烦公公再稍等,全因我家夫人初掌事,事多事忙,下人们也不知这会儿夫人在哪里,还请公公坐下喝杯茶,我这就派人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