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犹疑地沉吟了一下,最后无奈地点点头,然后道:“让谁去好呢?这么大数目的一批钱,我不放心哪?”
“夫人如果信得过老奴,就由老奴去送!”宋妈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只可惜二夫此刻正低着头沉吟,并未瞧见,这一错过,便也将钱错托于人了。
宋妈怀揣着巨额银票,心脏怦怦直跳,乱得很。
有了这些钱,她可以不在乎是不是逃奴,可以不愁吃不愁穿过完这辈子,甚至还能好吃好喝,逍遥自在。
她小心翼翼地往后院的侧门悄无声息地走去。
如果,出了这道门,就算是成功了,二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会带钱逃走。
她此刻是又兴奋又紧张,看到前方的门口在即,而且守门的婆子居然不在,她浑身上下激动得忍不住地颤抖。
在迈出侧门的那一瞬,她仿佛全身都要瘫软下来。
就在她舒了一口气,满心喜悦抬脚要往前走,抬首间,眼睛余光猛地扫到一个人影,立即被吓了一大跳。
在她的左侧不远处,有一棵树,树下静静地立着一个人,此时那人正缓缓地朝她走来。
完了,跑不了了……她脚下不由得噔噔向后踉跄了两步。
然后,又强自镇定地自我安慰,不怕,不怕,她不可能知道,也许只是碰巧,刚刚碰上了。
她颤颤惊惊地向来人躬身问安:“大……大夫人!”
来人正是染夫人。
染卿尘把宋妈的举动都算到了,因为宋妈的举动也是她让于虎逼她要钱的结果。
而让染夫人亲自亲来拦住宋妈,是不想把动静弄大,目前还不能惊动二夫人。
而能让宋妈不敢吭声的人,只能是比二夫人大上一级的人,染府主母。
其他人来,宋妈不免会大声辩驳,大声嚷嚷,虽也能拦住,但怕的是会节外生枝。
染夫人站定后,从侧门里又有人走了出来,正是秦嬷嬷与珍珠,还有守门的婆子。
这下,宋妈心中的侥幸顿无,这染夫人不是为她而来,还能为谁?
她心中充满了绝望,偷主子的钱,还是如此巨额的钱,不是被送官,就是直接被杖葬毕。
她害怕得身子都无可抑止地瑟瑟发抖。
“跟我走吧。”染夫人瞧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直接命令宋妈道。
宋妈脸色惨淡,哭丧地,艰难挪步,全身发软地、慢慢吞吞地从侧门又进了后院里。
当侧门在她身后“哐啷”一声,关上的时候,她不禁吓得跳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就象只鸭子,被关进笼子里,待宰。
此时,她的脖子已被人揪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抓住脖子的手。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刘管事所吞扣的钱财物料,全部都被吐了出来,从宋妈身上搜出的银票,都归了公中,当然是挂刘管事的名头。
宋妈被悄悄地送到染夫人的陪嫁庄子,着人看管了起来。
刘管事则送去见官,由官府为其定罪。
刘管事吞扣事件,对染府的仆役们震动很大,他们对大小姐印象,由以前的温和可亲转变成了雷厉强势,却并不令他们排斥,反生亲切。
染府的奴仆们做起事来更有劲了。
而二夫人的事,则被有意地暂时压了下来。
二夫人不见宋妈归来,虽然奇怪,但刘管事将事全都扛了下来,因此也并未让她有所怀疑。只埋怨宋妈目无主子,定是又私自出府,大概是追歹人要回银子去了。
这样想,她就无话可说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而又暗潮汹涌地流过。
离大婚只剩下十天的时候,永浩从药行回来了。
一月之期的考验已结束,结果可想而知,只看染合法满意的眼神就能看出。
只是,江姨娘请求大夫人暂缓宣布收永浩一事。
如今的二夫人,若再受刺激,难保不会变得疯狂,她不想让永浩陷入危险之中。
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令卿尘母女深受感动。
那么,她们要扳倒二夫人的速度,要加快才行,卿尘思忖着,不能只是被动地等待了……
秋风瑟瑟,深秋的晚上,寒意已袭人。
麦冬忙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屋躺下了。
自从到了静园,没有受到这园子里的人排斥,二等丫头不该做的事,也没人故意安排她做,反而因她原是做过大丫头的,令那些奴才们对她也有几分尊敬。一些重要的事,大小姐也从不让人故意要避开她,这令她心中暗喜。
这么看来,她与二夫人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一番举动,已令大小姐消除了怀疑。
她与青黛同屋,本来大丫头都是可以一人一屋,只是大小姐待嫁,很多屋子都被腾出来放置嫁妆了。丫头们东挪西移,三三两两合并在一屋里。独剩她,与别的丫头不熟,不好挤在一起。
而剩下两屋,本是朱砂青黛这两个大丫头独住,朱砂资格最老,青黛又最热心,因此,她选择了与青黛合屋同住,至少她与青黛相处的时间长些,还有些情谊在。
进到屋里,却见青黛早已躺在了床上,很是奇怪。
“今日不是该你给大小姐值夜,怎么就回来了?”
“别提了,可能是白日没注意添衣,有些着凉,小姐就把我给撵回来休息了。”青黛说话,声音里果然夹着浓浓的鼻音。
“要不要紧?去药房拿药了?”麦冬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