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是每个魔都是邪恶的,有时候把他们灭掉,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比如说,如果某人讨厌自己友善的模样,那他便会因此而滋生出有这种特质的魔。当这个魔被斩除的时候,这会加快那个人堕落的速度,最终甚至把自身的敌意扩展到整个世界。
这是不可挽留的。
“那你就教教我怎么识别哪些是邪恶的。”
“我教你?你现在已经继承了大剑的力量了,稍微用心一点就能感觉出来。”
“嗯,要不然现在就灭掉你。”
“那……好吧,不过,你以后不能叫我魔王。”
“可以,那就叫你凛灰吧。”
当时扎西卓卡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爽快的妥协了,看来形成他的特质中肯定是有“退让”这点的。
她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什么也不懂,现在对于“斩魔”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普通人类是根本看不到她手中的剑的,这也给她免去了不少麻烦。毕竟现代人怎么可能拿这么夸张的一把大剑。
这些魔是不知道自己是因谁产生的,也就是说,他们想要溯源是很难的。
不过,也没有溯源的必要。
因为他们根本不想改变那个人,如果改变了他的话,那意味着自己也会逐渐消失。
但是,凛灰可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罪不可恕的缺点,是应该被接纳,而不是厌弃、丢弃的。所以,他是想要溯源的。
“所有和你一样的‘魔’都这么想吗?”上学的路上,她问道。
“也不是,因为溯源和被斩灭都会导致我们消失。魔也是有求生欲的。”他回答道。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是,溯源被重新接纳的话,本源会重新拥有这个特质;而被斩灭,就代表剔除了本源的这个特质。”
凛灰确实有些不同,不过,可能也有很多同他一样的魔,想要去溯源吧。毕竟这种感觉也是不好受的,似乎自己是被遗弃了的。
这些日子,他们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魔。有的是因嫉妒情绪产生的,有的是因狭隘思想产生的,还有的则是因观念迥然、表里不一、背信弃义产生的……这些魔所产生的理由千变万化,只有相似,没有绝对的一致。
总而言之,都是一些在负向情绪中滋生的魔,而非正向的。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人在一点一点的变“好”,但也能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因为正是由于人身上有自己难以割弃的点,才形成了如此多样多变的性格特点。而完全的可控,反而会有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单程道一样,每个人在自己选择的方向反反复复,陷入了无限轮回的怪圈。
要在接受自己,才能形成更好的自己,而不是割弃,因为割弃的部分也是自己的。
这一度让卓卡困扰,她现在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到底还该不该挥出手中的剑。或许从挥出的第一剑开始,她就已经错了。
不过,这倒让她更好奇,如果斩掉正向情绪形成的魔会是怎样的结果。
可能因为这个人受伤了,不想要再这般坦诚、诚恳,不想再这样善良、仁慈、正直,所以他们会想要割弃这些特质。那如果她把这些魔斩杀掉之后,他们会不会在堕落的路上越走越远。
答案是肯定的。
她尝试过这样做,结果这些地区的犯罪率、自杀率都是直线上升的,没有任何缓解的趋势。不同于斩杀负向魔后,人们反复犯错的情况,在斩杀正向魔之后,人们会义无反顾地堕入深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一天,凛灰终于忍不住了。
“只不过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果。以后不会了。”扎西卓卡松开手,剑随即消散。
“我要离开了,以后你好自为之。”他转身要走。
“你觉得你会被接纳吗?”我反问道。因为我也有遇到一些想要溯源的魔,但是他们最终都成了迷途羔羊,最后反而自己慢慢消失。
“与其这样,不如我斩灭你,让那个人知道失去你的感觉。这总比你毫无存在好强得多。”说完,她便一件斩灭了他,丝毫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就在他消散的那一刻。
她的心脏骤停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这一刻,她明白了,原来这个魔就是在自己的情绪上滋生的。他包含了胆小、退缩、善良、压抑……
原来她的父母早已离婚了,而这个事实,一直被她的潜意识压抑在记忆深处。
她不想再这样为他们考虑,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如果考虑了,会这样不负责的生下自己吗?
所以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父亲,因为父亲能够提供给自己更好的生活条件,能供养自己上大学……
她不想再那样退缩了,也不喜欢这样唯唯诺诺的自己。
她想要割弃这些“东西”。
因为“压抑”的关系,她也从没把这些事情和他们说过,她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用其他的理由欺骗自己,用所谓的信仰自欺欺人。她的母亲为什么会哭,这又有什么意义,在家庭之中没有立足之地自然会成为这样的结果。
所以她的父亲才会和那个女人一起到这里生活。
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母亲可怜。
这一刻,她终于有勇气去讲这些事情了,而不是压抑着。
她重新购买了去XZ的机票,回到了那个地方,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阁楼。
但是里面空无一人。
她顺着楼梯,往二层走去,老旧的木板“咯吱”作响,好像随时都会折断一样。
当她到了二楼后,才发现原来母亲早已上吊自缢。她的身子早已冰冷,腐臭。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因为她当初嫁给父亲的时候,就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她原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为了他,为了肚中的孩子,她放弃了那份工作随他来到这偏僻的地方。
她曾经也喜欢羌塘草原上的风,
她孤独地站在那里,
微笑的低着头,
抚摸着自己已经凸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