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晴空万里,八月的天气已渐渐有了些清爽,正是初秋时候。
经过一天的整合,胡州陈凡部已然完成了改编,正在紧锣密鼓的开展磨合工作。
其实这里的磨合主要还是步营和督军营,毕竟另外两营实际变化不大。
步营的事务自有秦宁都督处理,倒也井井有条。
而督军营却平生了些乱子,原骁骑营人马与那部分降卒当然互相看不上。
要不是陈凡打发林仲早早带着亲军去监视着,恐怕血斗的惨案已然发生。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一部分人受了不轻的伤势。
陈凡一大早起来,听闻了这个消息,却是半点不急。
待优哉游哉的吃过早饭,才带上几名随从自往城南督军营而去。
他心中其实早有了计较,利用好这些降兵降卒自然是困难的,不过毕竟现如今己方军力仍有不足。
所以即使冒风险、费气力,这一桩买卖终是不亏。
一边在脑海里过着此间事情,却发现已经来在了城南营寨之前。
于是他也不再多想,催马走近前去。
林仲亲自把守着营门,连带着骁骑营的两位都尉一同迎接着。
降兵那边如今还没有形成建制,自然没有军官出来相侯。
草草打过招呼,陈凡便与众人一同进了营寨,却发现此地气氛有些古怪。
降兵降卒们大多无精打采,一副没吃饱饭的样子。
至于骁骑营军士们则各个脸上带着怒火,俨然仍对那一众降兵降卒满怀怨怼。
林仲跟随在陈凡旁边,不避讳的开口,道:“主公,这些贼厮忒不讲道理,俺们留他们一命,仍叫他们在军中效力,他们却还如此不知足。”
陈凡闻言轻笑,问道:“事情我大略听人禀报过了,但具体的情由还没弄清,听说是因为财货之物?”
林仲应了声是,接着说:“昨日整合军旅,各部都有赏赐。可您知道,这些赏赐原是为了各部近日来的军功,怎么可能有这些降兵降卒的份?”
陈凡点了点头,却未言语,只是犹自勒马前行。
跟在身边的人见其不发一言,一时间也摸不准自家都尉的脉,自然也只能跟着前行。
陈凡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思考着。
降兵们要求赏赐,到底是不可能给与的,若这么做岂不是寒了有功将士的心?
但在其他方面,对他们一视同仁,乃至于有一些照顾也是应该的。
毕竟安抚人心,就要做到恩威并济不是。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些人首先必须做到绝对的降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挑衅军法。
难免营寨不大,毕竟不是面对来犯之敌的主要方向,营盘扎的也算不上坚固,只能说够用。
陈凡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降卒们的反应,降卒们也同时瞩目着这位将官。
这些降卒大多是认得陈凡的,毕竟几次交手他从来都是冲锋在前。
不过这些刚刚犯了事的降卒,都有些不敢直视陈凡的目光,于是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正此时,异变陡生。
一声弓弦响彻,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随之而来的箭矢破空,也令得所有人心下一紧。
林仲和身边的众亲卫看的仔细,那箭矢明明冲着陈凡而来。
他们这边急急忙忙要去护住陈凡,可电光火石之间又怎么来得及。
好在陈凡此刻虽惊不乱,目力极佳的他早已观察到有人向其张弓。
此时就显出他的身手矫健来了,只微微偏了偏头,那支羽箭便自其耳畔飞了过去,却打在了一处营帐的撑杆之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陈凡便伸手自马上取下一张强弓,张弓搭箭一气呵成,羽箭便直奔行凶之人的头颅而去。
射箭之人原只是个**罢了,哪里有陈凡那般身手。
羽箭呼吸间而至正中其人眉心,登时间血液横流,隐隐间可见乳白色的脑浆流出。
这一来一回,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林仲和几名亲卫急忙催马来护,两名骁骑都尉已经准备大声呼和聚兵了。
再看降卒那边,极少数人满脸凶相,抽刀就要再次反戈。
不过大多数人则是两股战战,显然没料到一时间出了这么一个岔子。
陈凡定了定神,却拦住了想要集合人马的两位骁骑都尉,轻轻摇头表示不要妄动。
他看的明白,降卒中想要行凶的终归是少数,大多数人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未曾参与谋划。
但若是此时集合队伍,两方之间一旦形成对峙局面,那么一切才真的失控了。
林仲却没想那么多,犹自急切开口:“主公,您先避险,带俺劈了这几个贼厮!”
陈凡却十分镇定,将仍是排众而出,大声喝道:“尔辈先降后叛,莫非想做三姓家奴?”
在场的人显然不知道三姓之事,不过却也知道什么是家奴。
而果然此时,回过神来的众降卒中,终于有人大喝一声,领着自己身边的部属迎着十数个作乱的叛军冲杀过去。
有人先行动了,自然便有不少人积极响应,毕竟在此处的大多是人都不想铁了心再行叛乱之事。
于是现场局面很快转变,那十数个作乱的叛军果然成了众矢之的,成了部分降兵降卒们的投名状。
不多时,这场闹剧般的混乱便被镇压了下去。
那名率先带人出手的军士带人来在了陈凡身前,狠狠将叛军首级掼在地上,躬身一拜。
陈凡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壮士姓甚名谁,原在何处高就?”
那军士恭敬答道:“属下赵甫,原为区区且虑县兵乙曲军侯。”
“好。君可为督军营乙旅甲部司马,即刻晋升。”
赵甫闻言自是大喜,连忙拜谢不止。
陈凡顿了顿,继续道:“凡斩首叛军者,阶升一级。协同作战者,赏五百钱。”
“属下谢都尉赏赐!”
在此战中出了力的士卒自然各个欢喜,而其他慢了一拍的则各个悔恨。
不过也有部分人微微不屑,显然嫉妒之中还有些瞧不起这些人这么快降服。
当即就有人扬声说道:“都尉千金市马骨,好算计!”
陈凡闻声望去,却见一人盘腿坐在一辆军车之上,一副**做派。
其旁不少人围聚着,显示着此人的威势与众不同。
陈凡见此微微冷笑,道:“千金市马骨,也得是千里马骨,却不是你这般驽马能享受的待遇。”
那人听了自然部分,阴阳怪气道:“都尉官威尤甚,看来不将我们这些降兵降卒放在眼里了。”
陈凡自也不动怒,摇摇头显然不想与之纠缠。
不料那人犹自不知好歹,开口道:“都尉不必回避,我们这些降人自然不该有人家的待遇,后娘养的就是不亲!”
他这话出口却是引起了一部分共鸣,毕竟降兵降卒们在营中,却是与陈凡其他部下在待遇上有所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