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即使陈凡心中早就大略有了预期,仍不免有些惋惜。
“从何处的来消息,可靠吗?”
那员营校不敢怠慢,道:“禀都尉,此事乃是我骁骑营中旧识亲见。杨塞命人将王侍中、赵郡守头颅传示全军、悬挂于营门,全营军士全都亲眼得见。经此事,杨塞营中发生逃营之事,我那旧识侥幸脱身,大部分被杨塞部属追上杀了。”
说罢,他还流下了几滴泪水,毕竟身死的很多都是他的同营袍泽。
陈凡听罢也叹息一声,但毕竟战争没有不死人的,即使他始终心怀对生命的敬畏而总有不忍,但却也早已习惯了战场上的腥风血雨。
他宽勉那名营校几句,并嘱咐他好生安置那位逃出来的旧识,便令其退下了。
随即自有人再次轻骑驰出,将最新消息火速送往蓟城,陈凡这边也下了决心。
“诸君,兴中地处瑞州、酉城之间,若不除其患必定衍生祸事。本官决议,亲赴兴中质询,这里便要拜托诸位了。”
众人闻言自是轰然应诺,陈凡随即令道:“李昭、汪霖暂为县衙从吏,协助王县丞处理政务。”这里面自然也有对王曲的监视、防备之意。
“诺!”
“武启、彭南暂为瑞州县军参军,协助曹司马整肃、安顿诸县之兵。并火速着人往安昌、酉城发文告征调民兵、民夫。”
“诺!”
“林仲为我亲卫,随我领两队骁骑往兴中走一遭!”
林仲及骁骑营两队队率也纷纷称诺。
安排好瑞州一应事务,陈凡便带着林仲领骁骑火速往兴中赶去。
骁骑营军卒马术自然精湛,陈凡、林仲各自勉力,竭力奔驰之下终于在傍晚赶到兴中县。
来在兴中县,众人也不耽搁直奔县军大营而去,却见得营内竟然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些老弱士卒在收拾洒扫。
陈凡见此一惊,举起天子节纵马而入,大喝道:“皇帝陛下天子节在此,此地军阶最高者出来回话!”
陈凡身后兵卒也各自抽刀戒备,兴中县军营内众人见此慌忙跪倒在尘埃。
这时,却见一年近约五十、满头白发的老者战战兢兢的近前拜道:“下官兴中县军书吏恭问陛下安。”
陈凡急切道:“陛下躬安。吾乃瑞州令领备虏都尉陈凡,速速告知你部县军大队人马现在何处?”
那老者赶忙答道:“不敢瞒都尉,为县尉周离所领,带着刀兵往县城中去了!”
陈凡听罢心中有了计较,又令道:“你与其余这些老卒在此安守营寨,或可保得一命!”
随即领着一众军士扬鞭催马,径自往兴中县城而去。
片刻后,陈凡眼见着兴中县城遥遥在望,此刻竟是要收起吊桥、关闭城门,赶忙号令扬鞭催马以更快的速度飞驰。
马匹吃痛之下,速度更高一成,急急朝城门口撞去。
城门口正关门的士卒听见一阵马蹄声响,便见竟有百骑飞驰而来,一是慌乱见竟然转身就逃,与后面人马产生冲突。
后面军卒还没弄清什么情况,便见陈凡等人趁势杀入,当即将城门口一众军卒冲散。
陈凡在此高高举起天子节,喝道:“皇帝天子节在此,为刘氏者右袒!”
情急之下,陈凡喊出那句有汉一代最为著名的口号。
众军见了天子节,又听此言,当即纷纷撕下右侧袖子躬身拜倒。
陈凡见此暗道刘氏之威竟如此绵延,当即寻人问周离身在何处,那人回答说正往县衙要杀县尊举事。
陈凡听了不禁骂了句狂妄,真当他也有其故上官杨塞的能耐吗?
不过此时不是骂他的时候,陈凡当即领着骁骑并降服的兴中县军一路往兴中县衙而去。
一路疾驰,陈凡麾下兵马也一路壮大,一众坦露着右臂的士族各自持着刀枪,一路浩浩荡荡。
周离毕竟不是杨塞,更是仓促举事哪里做好了动员?且他或许是没料到陈凡竟然来的这般快,轻易凭借着天子节收服了其麾下军卒。
待得陈凡来在县衙之外时,只见得一位身着浅绿色官服的官员,正领着一众家丁亲卫与县军缠斗在一处。
陈凡见此故技重施,高举天子节喝令停手。
众军见了天子节,连忙停下战斗,那位兴中县令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围攻县衙的县军大多放下武器拜道在一旁,唯独一个着甲的军将身边,还有数十人持着兵器与陈凡等人对峙。
陈凡见了心知这人大概就是周离,于是高举天子节催马而出,喝问道:“胆大贼子周离,见了天子节为何不跪!”
那周离冷笑几声:“你这厮何必问我,看我这架势就该知道为什么,儿郎们,不必拜他,给我将他拿起来!”
这是,后方一路跟随的兴中县兵才看看赶到,周离见此更是大笑,在此催促众人将之拿下。
谁料刚刚赶到的县军却扬声喊道:“为刘氏者右袒!为刘氏者右袒!右袒!”
拜倒在地的县军也是纷纷撕下右臂衣袖,这时周离方才一惊:“你们做甚么!莫不是你们都要做叛逆吗?!”
林仲这时接过话:“贼子!你才是叛逆!”
这时,连周离身侧亲卫都隐隐有些不稳,陈凡见此朝林仲微微示意。
林仲微微点头,猛地自身后拔出一柄大斧猛然掷出。
周离见大斧朝自己而来翻身要躲,可林仲这势大力沉的一斧速度奇快,当即命中其面门,都未挣扎便断了气。
一众骁骑当即纵马围了上去,周遭亲军见此哪还敢顽抗,当即弃了兵器俯首请降。
陈凡令道:“这些人中,为首者杀,有杀戮平民者杀,有出谋划策者杀,无此罪而检举者可免余罪!”
当即就有数人被人举报有罪,当即被斩了首。
随后陈凡又下令全部反正县军无罪,由一队骁骑随着回县军大营修整,等待军令。
此时见陈凡发不完军令,兴中县令宁悉才赶忙上前见礼:“下官兴中县令宁悉拜见都尉,恭问陛下安。”
陈凡与之相互见礼,遂问道:“县令没受什么伤势吧?”
宁悉摇了摇头,道:“并无大碍,多亏都尉及时赶到。”
“我不会再兴中多留,待贵县县军稍做整顿,便要领他们回转瑞州。”
宁悉自然没什么好反对的,当即称全凭吩咐。
陈凡想了想,又问道:“不知县令是否知悉柳城孙校尉那的情况?”
“前些天孙校尉曾找我要求输送粮秣,我已于昨日备好送去,此时孙校尉那里整军备战应是妥当。”
陈凡由是心下稍安,又对宁悉简单嘱咐了几句,随即纵马领着剩下的骁骑够奔兴中县军大营而去。
他回到军营,见一众兴中军士仍然惴惴不安,在营盘内议论着,便扬声道:“诸位为周离贼子所胁,首恶已除,余者不究,且安心修整,明日一早随我赴瑞州!”
众军士这才稍稍安心,便各自去整理军备去了。
是夜,风平浪静,并无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