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洁上完课问张维回不回他的小屋去。张维本来想找林霞聊聊,一听穆洁叫,就和穆洁走了。路上,他们谈起了张维的失眠,直到下车。穆洁说:
“我学过几种催眠的方法,有时间我给你试试。”
张维很高兴。穆洁说:
“我的一些情况实际上跟你有些像。我在上研究生时也常常失眠,后来在国外读书的第一年,经常失眠。我的一位同学认识一位心理学方面的教授,她帮助了我,告诉我怎么解决失眠的办法。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对心理学产生了好奇,后来,我用四年的时间读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国外的心理学有些非常实用,能解决人的实际问题,不像国内的心理学,都是一些理论框框,假大空。”
吃过晚饭,张维想起了穆洁,但他不好意思去找她。人家是老师,又不是同学。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他想,若是能碰上她该有多好!
到了穆洁住的楼底下,他徘徊着,抬头望了望穆洁的窗户,也不清楚到底哪一个窗户是她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见穆洁。他身不由己地竟然往楼上走了,一直到了穆洁的住处,才突然止住。他的心狂跳起来,他想,若是穆洁出门该有多好,不行,不能让她看见,可是,难道就这样回去吗?他捂着心到穆洁的门口听了听,里面有轻音乐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他仔细地听了听,断定穆洁在看电视,于是,他敲响了穆洁的门。
穆洁没想到是张维,很高兴。张维说:
“学了一下午外语,头都涨坏了,就出来散步,到这儿时,就想来看看你。没有打扰你吧,穆老师?”
“没有。我也是看了一下午书,刚吃过饭,碗还没洗,正看电视呢。”穆洁看上去真的
很欢迎张维。她给张维倒茶,张维说不要,他过一会儿就走,他不想打扰得太久。穆洁笑着说:
“急什么?就看看电视,放松放松,然后再散步回去,这样时间长了,也可以治疗失眠的。我今晚正好也想休息休息。还有啊,我学过很多种治疗失眠的方法,我可以教给你。”
接着,穆洁说了几种自己能够做的。有些他试过,是从心理医生那儿学来的,还有从气功大师那儿学的。张维说:“这些方法对我没用。”穆洁只好给他说几种需要心理医生帮助的催眠方法,张维听了后沉默着。穆洁问张维,有人给他用过这些方法吗?张维摇摇头。穆洁想了想说:“这些方法必须得专业人员才会使用,要不,我来试试。”张维的脸红了。穆洁没有注意到他的脸,穆洁在想自己怎么做才合适。她问张维:“你住的地方离这儿有多远?”张维说不远。穆洁说:“走吧,到你的住处去。”张维真的有些窘迫,心怦怦地跳着。
下楼的时候,有人上来和穆洁打招呼。穆洁赶紧介绍说:“这是我的学生,研究生,我送送他。”张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的年龄相差不是很大。
穆洁和张维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刚才张维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只是有一丝轻风,而现在出来,风却有些大。穆洁有些犹豫,张维也说:“算了吧,穆老师,风这么大,你就别去了,以后再说吧。”穆洁听张维这么一说,反倒坚决了,说:“走吧。”好在他们走了两三分钟后,风就小了,沙尘也少了。
穆洁上楼的时候,老房冲张维笑笑,又看看穆洁,不笑了。穆洁笑着问:“你很熟吗?”张维说:“不仅很熟,我们还是棋友。”穆洁笑着说:“他肯定把我想成你的女朋友了,不过,一看我比你大得多,就可能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我才不管呢,别人爱说啥就让他说好了。”张维说,“再说,你看上去实际上并不大,人家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也是正常的。”
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穆洁说:“我发现你会说话啊,而且还坏坏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房间。穆洁看了看张维的房间,最后看着他和吴亚子的一张结婚照说:
“你说那个到南方去的姑娘就是她啊?”
张维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给穆洁腾座位。穆洁说:
“真的挺漂亮的。不过,人家如果不来了,你就应该把这些东西都腾出去。放在这儿,你永远忘不了她,忘不了她,你就不能有新的生活。”
张维沉默着。
穆洁又说:“从我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实际上,是她配不上你。我觉得从相貌上可以看出来,她是一个骨子里很俗的女孩子。你不要怪我,我说的是实话。她对物质生活很重视,而你是不可能给她这些的。你和她是两种人,应该当机立断,把这些影响你心情和生活的东西处理掉。最好从这儿搬出去,彻底地忘记她。”
张维觉得穆洁的话很残酷,但很在理。这些话,他也曾对自己讲过,可是,他总觉得吴亚子会回来,而一旦回来,就首先会到这个小屋来。这是他不愿搬走的惟一原因。
张维给穆洁倒水的当儿,穆洁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来看,一看是张维今天下午写的诗。穆洁看了看说:“你的诗人气质太浓厚了。我觉得你不应该学哲学,不应该搞美学,应该好好做一个诗人,除此之外,做一个思想者。你给自己定的目标太高了,太大了,这样对你实际上不公平。”
张维只是笑笑,沉默着,表示不同意。两人聊了很久,穆洁一看,已经十点了,就说:
“好了,你以后就从十点钟开始休息,慢慢地改变生物钟,时间长了,就会好的。”
张维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办。穆洁说:
“上床,把衣服脱去,躺下,我等你睡着就走。”
“可你一个人很危险的。”
“不要紧,这一带我熟。我还可以坐车,一两分钟就到了。你不用管我,睡吧!”
张维还是不好意思,穆洁就说:
“好了,你就当我是你的姐姐,我转过身去,脱吧,以前怎么睡,就怎么睡。”
张维从小睡觉都要把衣服脱得只剩下短裤,否则他睡不着。现在听穆洁如此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在这时,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坏念头。他说:
“那我以后就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了,上课的时候我叫你穆老师,下课后我就叫你姐姐。好不好?”
穆洁笑了,说:“好好好,快睡下。”
张维说:“我给你背一首海子写给她姐姐的诗,我最喜欢最后两句: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今夜我只想你。”
穆洁的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下,她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这么坏。”
张维笑了笑说:“你转过身去,我睡觉总是要脱光的。”穆洁的脸有些红,但她没说什么。张维快快地把衣服都脱了,对穆洁说:“好了,姐姐。”
穆洁觉得很可笑,转过身来看着张维笑:“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姐姐?”
“是啊,我从小没有姐姐,也没有弟弟、哥哥、妹妹,还没有母亲,所以我一直想,若是有其中的任何一个,那就好了。现在,我爸也去世了,我妈虽然在,但和我还是不亲。我们很少联系,所以,我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举目无亲,若是你成了我姐姐,那不就有了亲人了。”
穆洁觉得张维有些孩子气,她温柔的心突然湿润了。她微微一笑说:
“那你就以后把我当你的姐姐好了,不过,你要听话。”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温柔极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有了这样的情感。她让张维闭上眼睛,开始催眠。这个方法对张维还是有作用。很快,张维就睡着了。穆洁坐在张维旁边愣了半天,看了看这个英俊的弟弟,摇摇头,站起了身。
“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