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毅,去把婎儿接回来。”沈敬坤最近听说了沈婎忱的混迹,觉得还是要管管,“已经和虞侯商定好了婚事,整天这样胡闹,传出去太不像样。”
“是,相爷。”
“嗯……接回来后送到同心园,让珠姨娘好好照顾。”
“是。”
峻毅领了命,直奔沐云乘风。
沐云乘风是上金城最好的酒楼,去那里找沈婎忱应该命中率很高。
现在天色已晚,夜市升起,峻毅找到沈婎忱的时候,她已经喝的醉醺醺的,而且有人先一步找到了她。
峻毅双手抱剑,靠在门外的廊柱上听。
“沈小姐近日都不去学堂了吗?”
是莫原,天泿的莫氏。峻毅心想莫原和小姐是同学,等他说完话,走掉之后再进去比较好,就在门口等着。
“我读了半辈子书,还要上什么学?你知道我这次高考分数是多少嘛,我已经达到了这辈子最聪明的时刻了。”
“哼哼,高考分数是什么?你现在是最聪明的时候?”
“唉,你不懂,你们都不懂,你们懂什么啊……”沈婎忱抱着酒壶,抵住下巴,脑子转的比嘴巴快,“一起喝就坐下,不喝就走开,不要扫兴。”
“好,陪你喝两杯。梓钰,叫人添一席。”梓钰应声出门,看到了门口的峻毅。他们虽然各为其主,但是峻毅年龄和家主都比梓钰高,他还是很恭敬的行礼,叫一声峻毅前辈。
“峻毅前辈不如先回去,我家公子就是来劝沈小姐的。回头自会把她送回去。”
“峻毅有任务在身,必须要亲自接小姐回去。多谢。”
“那前辈不如也进去休息会儿,我们公子和沈小姐正说话呢,不好就拆了他们吧。”
“无妨,我在此处稍等就好。”
“哎。”眼见请不动峻毅,梓钰唤了小厮后就到里屋禀报,不一会儿,也出来陪着峻毅,站在外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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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杯敬你,多谢你让我享受这迷人的夜晚。”莫原举起杯中酒,看着身后繁华的庐灯夜市,“我有太久没有像今天这么放松了。”
“我想回家,”小周一手支着头,喝下手中的梅子酒,嘴里念叨着,“我想回家。”
“好,我这就送你回去。”莫原欲起身,被小周拽着袖子拉回来。
“不是这里,”小周摇摇头,“不是这里。”
莫原坐下的动作放缓,压低声音问她:“那你说的,是哪里?”
莫原的脸贴近,两眼张大,直直的看着小周。
她盯着莫原仔细瞧了一会儿:“我和虞思易的婚事定了,年后我就要嫁给他了。”
“你想嫁给他吗?”莫原坐起身来,悠闲地夹着菜。
“不想。”长出一口气,小周坐起来,仰头又喝了一杯,“这杯子好小,一杯才一口。”
“我帮你。”
小周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酒杯,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你帮我?”
“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帮你,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莫原说着,把自己面前干净的碗换给小周。
“你说的是这个帮啊。”小周看着眼前这口碗,确实可以装下不少酒。
“什么忙都可以帮。”莫原笑的很好看,一如初见时那般好看。
“如果我叫你带我走呢?”
“这个问题,我明确回答过你的。”莫原勾起一边的嘴角,看着小周。
“不,我想去落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确认。”小周忽然觉的眼前的人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帮小周去往落金的人了,莫名的相信他。
“好,等这里的事忙完了,我带你去落金。”莫原答应的很爽快,就是答应的太快了,也许就没放在心上吧,就和初见时一样。
和他说这些,我在干什么。
小周自顾自的喝着酒,不再说话。两碗下去,后劲上头,支在桌子上的头渐渐倒向一边。
莫原两手扶起沈婎忱,但是包厢里是下沉式的座椅,没有到胸部以上的支撑,于是莫原叫星月去拿扶手来,在此之前,让沈婎忱先靠着自己。
小周的脑袋昏昏沉沉,眼睛耷拉下来,迷迷糊糊觉得自己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再抬头看一眼,是莫原,星月却不知哪里去了。
小周用力闭眼,然后猛的睁开,视线马上变得清晰一些。她用一只手攀上莫原的脖子,把脸附上去。
“沈小姐。”莫原机警地推开小周,两手仍然握住小周的肩膀,既保持两人之间一臂的距离,又不让小周翻倒受伤。
“你既对我无意,为什么老缠着我?”小周垂着头,脑子很沉却有意识。她确定了莫原对自己做不到那一步,那么这个人老是出现,就一定是有所图,上次对峙没有说明白,今日是否可以问清楚。
“你喝多了,我们是同学,自然有很多机会接触。”莫原垂下眼,说了一句废话。
“如果为了莫氏在上金的生意,你应该把我迷的更晕头转向才好。”小周挣开莫原的手,两手撑在地上,“我已经连续三天在外面寻欢作乐,纸醉金迷。只有你一个来找我,或者说,最先来找我。”
莫原看着小周,不说话。
“怎么,想要什么直说,我能给你的,绝不藏着,我只要你带我去落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唔。”
莫原用手捂住小周的嘴,又偏头靠近小周,在星月开门进来的一瞬间,门外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借位。
“小姐。”星月吓得叫唤一声,站在门口,和峻毅面面相觑。
峻毅先回过神,推开大门就进,快步走到小周身边拨开莫原,此时小周还在消化莫原刚才低声说的话“子时,我去找你”,干脆闭上眼仰头睡去,由峻毅抱回到车上。
峻毅驾着车,星月在车上照顾小周,等快到相府的时候,星月掀起车帘,拍拍峻毅的肩膀。
“小姐得知和侯府的婚事后一直闷闷不乐,峻毅大人,晚上发生的一切,希望你不要告诉老爷。”
峻毅回身看看睡着的沈婎忱,朝着星月点点头。这些事,他一贯不在乎的。
“谢谢,峻毅大人。”
安顿好沈婎忱后,峻毅到荦园回复沈相。他把晚上看到的一切咽到肚子里,只说了小姐无碍,已送到珠姨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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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睡的昏沉,可是喉咙的干痛把她刺激醒,她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卧室回荡,愣是没人回应她。于是她翻过身,用双手撑起身体,右手绵软无力,倒是没有知觉的左手直直的将她撑起。
就这样,她像个帐篷一样支在床上。
睁开眼,一杯水递到了嘴边。
小周就着这只手大口的喝水,末了顾不上擦嘴,就开始和他说话。
“你真的来了。”
“嗯。”
“你来做什么呢?”
“你既然说我要什么都会给我,那我就来讨一样东西。”
“给了你,就带我去落金吗?”
“是,给了我,我就帮你做任何事。”
“好,你说,是什么?”
“和这个合成一块的玉佩。”莫原说着,把床头的蜡烛点燃,掏出一块玉佩递到小周眼前。
这块玉佩是梯形,年代久远,锋利的边缘已被磨平,下方带着一条紫色的穗子,玉片一面雕着一只望眼欲穿的小狗。莫原说,整个玉佩是长方形,上半段也有一只趴在地上的小狗。
“雕着狗的玉佩,实属少见。”
“此事一言为定。”
“好。”
沈媋忱生日宴那晚,莫原安排手下扮演盗寇夜袭相府,他和梓钰在幼自园排摸过,想得到的地方都翻找了,也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上遇见回卧室装袖箭的沈婎忱,身后带着一队人。
他和梓钰都已易装,只要不近距离打照面,不会被认出来。于是两人想翻墙与下属汇合,扮演盗寇。但是沈府的兵力远超莫原想象,他们一伙人被府兵围住缠斗,领头的峻毅更是身法了得。
沈婎忱躲在角落,用袖箭时不时的扫射,她一加入,把战局搅得浑了。莫原一群人且战且退,眼看就要翻墙逃走时,沈婎忱从后方冲到前线,对着莫原启动袖箭。
莫原身形一变,被峻毅挡住后退的路,只能往前抓住沈婎忱,将她扭身带入怀中挟持着,逼退众人,飞身出了相府。
把沈婎忱交给下属离开后,莫原换了衣服慌慌张张的赶回到宴会厅上,陈柏青看出了他的局促,帮他打了圆场后,追到六和泰质问,也就发生了后来的沈婎忱醒来,认出莫原,伤了陈柏青的祸端。
但是六和泰戒备森严,沈婎忱又从没来过,她无端消失简直不可思议。
后来与沈婎忱再次交锋,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不好糊弄。但是侯府之事后,莫原对她大有改观,决定把寻找玉佩的事放到明面上,如果结果正如所料,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