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老板！您站在原地就好，别动。”凌晚晚伸手挡在店铺大掌柜面前。
“诶诶，得！请坐请坐，大小姐！二小姐！还有……这位？”掌柜朝着几人弯腰鞠躬，看见凌浩轩的时候，顿了顿，觉得有些面生，不知道怎么称呼，睁着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晚晚。
凌晚晚松开凌浩轩的手，朝店铺掌柜的摊手介绍着：“家弟，凌浩轩。”
凌浩轩听着凌晚晚对掌柜的说的话，看着凌晚晚又看看掌柜的，一双眼睛似乎有些惊慌失措。
“诶，小公子好，凌大小姐要不要看看咱们家新进的布匹，这成色好着呢！”掌柜朝凌浩轩问了好，就又把怀里几匹红布往凌晚晚眼前凑。
凌晚晚看着红布就心慌，满脑子都是染满鲜血的自己，她瘪瘪嘴，推了推掌柜抱着的布，别过头一脸嫌弃。
掌柜的见凌晚晚的样子，生怕她觉得自家布匹不好，不肯要，要知道凌晚晚是他的大客户，以往每次一来就是十几匹红布的买，这次绝对是不能错过赚钱的机会。
“大小姐您看看，这布特别好！您看看，这上边的绣花是江南绣娘绣的苏绣，这花儿多好看啊，这布若是做成衣裳长裙，啧啧啧，那些衣服只有您穿才好看啊！”大掌柜抓紧片刻机会拍凌晚晚马屁。
凌晚晚甩甩手，说道：“不喜欢，换个别的颜色。”
什么？！
“换，换个颜色？！”掌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凌晚晚点点头，转身朝着凌云云他们抬抬手，示意让他们自己去挑布匹。
“对，换个颜色，我自己看看。”凌晚晚嫌他跟上跟下的烦，挥挥手，让他一边坐着去。
凌晚晚习惯一个人溜达，最不喜欢有谁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粘着就算了还问长问短，凌晚晚最讨厌这样。
掌柜看出凌晚晚觉得自己烦，也没说什么，搓搓手点点头，就抱着布匹钻回了柜台，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贵客，生怕怠慢。
凌晚晚伸手撩起挂在一旁的一匹淡青色布匹，上面用银线绣了些展翅的仙鹤，还有几缕云彩飘散着，细细摸上去，特别顺滑，一摸就知道这是丝绸料子，而且还是难得的尚佳品。
元祁好像喜欢这颜色的衣裳，她记得元祁总是穿青蓝白之类的素色衣服，就是有花纹也是极其简单的纹样，那这衣服看起来很是适合他啊。
凌晚晚朝着掌柜招招手，让他把这布包起来。
她要送给元祁做礼物，虽然没想好借什么由头送过去，但是先买下来总归没错。
凌晚晚笑着点点头，接下来就准备去给自己选些布料，凌晚晚来之前就想好了，要做两身戎装，各色的长裙再来几身，就差不多了。
这次出来除了给自己买衣裳，更主要是赔云云一件，还有给凌浩轩置备些新物件，自然还有新衣裳。
凌晚晚想着，就开始寻找起凌浩轩的身影，她看着凌浩轩怯生生地用指尖蹭了蹭放在一旁的布。
凌晚晚轻轻走到他身旁，仔细看了看凌浩轩盯着很久的布匹，玄色的布，乍一眼看很普通，但是有几处暗绣，用更深颜色的线，绣的是松。
“喜欢吗？喜欢买下便是。”凌晚晚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凌浩轩望着凌晚晚，嘴唇哆嗦了几下，良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姐姐，太贵了……”
“不贵，你喜欢就好，只要是你喜欢的姐姐都可以给你。”凌晚晚抱起他眼前的布匹塞给掌柜。
掌柜也乐呵呵地接着，麻溜地将挑好的那么几匹布用红绳子捆起来，又继续搓搓手，挤眼笑着。
凌晚晚又看了眼凌云云，看见她正和雀儿在一旁说说笑笑地挑着料子，凌晚晚还生怕凌云云与凌浩轩一样和自己客气，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她笑着摆摆手，正想着往二楼走走看看。
“店家～”
苏得人心痒痒的声音，阻断了凌晚晚的脚步。
凌晚晚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方戚来了，除了她以外自己从未听说过哪个女子能有这般酥骨的声音。
凌晚晚停了步子，手还搭在栏杆上，转着脸看去，抿抿嘴，脸上毫无一丝情绪波动，凌晚晚看着掌柜的笑眯眯地迎上去，这种色咪咪的眼神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果然是她——方戚。
方戚，都城第一美人，风姿绰约，当真称得上一舞动京城，多少人为了一睹方戚的舞姿，砸锅卖铁也要进琉璃舞坊。
凌晚晚也觉得方戚好看，上辈子在拍卖行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好看，甚至还在想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女子，一双眼睛动人得很。
只是看久了，凌晚晚便觉得这双眼睛有些邪性，搞不好真像坊间传闻的那样，能魅惑人心。
凌晚晚抬眼瞧了瞧方戚的样子，她与上辈子一样，那一张脸绝色动人。
她淡粉色华府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身姿婀娜，露出白皙好看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锁骨处一朵鲜红的不知名奇花，张扬地绽放着，透过纱衣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金簪绾去。
凌晚晚看着方戚的脸就烦，好看归好看，但她是真心想上去抽方戚两耳光，再把她从城楼上踹下去，抑或是拽着她的头发，吊起来打一顿再扔下城楼。
按照凌晚晚的性子，这些事情是真的做的出来的。
但是不行，至少目前不行。
凌晚晚紧紧捏着系在腰间的玉佩，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不让自己冲下楼去抽方戚。
不论是为了自己好不容易才稍稍挽回的一点名声，还是为了引诱背后的大鱼出来，都得忍着不能动手。
凌晚晚还正想着怎么和方戚挑起话来，没想到方戚竟然主动朝自己走过来。
“敢问这位小姐，可是凌大小姐？”方戚朝着凌晚晚欠欠身子。
凌晚晚吸了口气，方戚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便立即袭入了凌晚晚的鼻腔，有些呛鼻，没元祁身上的味道好闻。
“在下凌晚晚，你是方戚？”废话，你就是方戚，这句话凌晚晚硬生生吞进肚子里，她努力装出一副第一次见的样子。
方戚望着凌晚晚的眼睛，低头笑笑，轻轻地说道：“没想到凌小姐认识我，真是方戚的荣幸。”
“没想到都城第一美人方戚小姐，竟然认识我，也是晚晚的荣幸。”凌晚晚点头笑笑，说得好像谁不会客套似的。
方戚点点头，眉眼含笑，摇曳生姿地往一旁被掌柜的捆好的那几匹布的旁边走去。
站在那里，伸手轻轻划过布匹，朝着凌晚晚笑着说道：“凌小姐这布料是您挑的吧？”
凌晚晚点点头，走到她身旁，笑嘻嘻地望着她，想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样。
“这料子若是给凌小姐做成长裙，那一定是极美的……”方戚的小嘴儿片刻不停地夸着凌晚晚。
“可惜啊，这是我给元祁挑的，他喜欢这样的布料。”凌晚晚一边说着，一片假意低头看料子，余光时刻观察着方戚表情的变化。
方戚愣了愣，又继续笑着说：“这是送给元公子吗？真好看，只是凌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送元公子礼物了？”
一口一个元公子，明明没说别的，但是配上方戚的这个声音，总让人觉得元祁好像与方戚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凌晚晚觉得有些碍“耳”。
“嗯？我送元祁礼物还需要理由吗？我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全都城的人都知道我凌晚晚倾心于他元祁，我送他礼物到底为了什么，我想以你方戚的智慧一定知道为什么吧。”凌晚晚歪歪头，挑了挑眉，笑嘻嘻地望着她。
凌晚晚看着方戚的眸子沉了沉，但很快又消失了，她依旧笑着，望着凌晚晚又说：“昨日多亏元公子送方戚回琉璃舞坊，方戚自知身份低微，还请凌小姐替我给元公子道个谢。”
凌晚晚挑挑眉，心里暗暗盘算着，琉璃舞坊到凌府的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落马之时元祁又在元府，怎么可能送你方戚去琉璃舞坊呢？
这样一计算，凌晚晚心里就有底了，方戚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恶心自己。
“是吗？昨日元祁在我府中照料了我半天，全然没有提过送你回舞坊的事诶～”凌晚晚顿了顿，又细细说道“或许，是他担心我会误会什么，才没告诉我吧，我会帮你道谢的。”
“那便多谢凌小姐了！”方戚欠欠身。
凌晚晚看着方戚笑笑，瞟了眼差不多选好衣服布料的凌云云和凌浩轩，心里暗喜，终于可以走了，看着方戚就难受。
心里一阵阵恶心。
凌晚晚朝凌云云抛了个眼神，凌云云立马会意，朝着凌晚晚喊：“姐姐！我们好了！可以回府了！”
凌晚晚心里欣慰，这妹妹没白疼！
凌晚晚朝着方戚笑了笑：“家妹不懂事，见笑了。我们也选好了，便先告辞了，有机会，我一定去琉璃舞坊拜访你。”
“那方戚便在舞坊恭候凌小姐了，凌大小姐，二小姐，小少爷慢走。”方戚朝着凌晚晚等人行了礼。
凌晚晚点点头，便转身拉着凌云云和凌浩轩走了，留下言儿付钱。
她一直朝前走着，不说话，垂着头思考着，手紧紧捏着手腕。
凌晚晚真的以为自己看见方戚不会怎么样，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谁知道一看见她的那张脸，心里就难受，就觉得很恶心。
当时凌晚晚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搅，甚至从看见方戚的那一瞬间开始，手腕上的疤痕就隐隐作痛，疼得人心里痒痒，好像是在反复提醒自己，到底是怎样丢掉小命的。
“姐姐，我以为你要打那狐媚子，那嘴儿叭叭叭的，说不停吵死了。”凌云云捋捋头发，打趣道。
凌晚晚甩甩头，一听狐媚子就知道是谁了，她摊摊手说：“脏手。”
说罢，凌晚晚嫌弃地搓搓手，看起来似乎再用力些就要把手搓破了一样。
凌浩轩看看凌晚晚被搓红的手，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凌晚晚，说：“姐姐擦擦手。”
凌晚晚看着凌浩轩递来的手帕，突然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笑着说：“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