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左右两侧的马路,等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驶过后,木恪迅速穿过了马路,然后放慢脚步,不再奔跑改由跨步来到商若水跟前儿:“干啥?”语气已经尽可能地平缓了,但眉宇间的欣喜却是遮掩不住。
商若水看他这幅傻样儿,笑容愈发灿烂了:“啥也不干,就是看见你了,叫你过来,拿着!”说着话,商若水把自己的手提袋往木恪手里递过去。
木恪想也没想,顺手接住,还挺沉!然后才看了一眼袋子里是啥,待看清后,连忙开口道:“不行!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原来一手提袋装的全是零食:坚果、酸奶、薯片……
商若水看着木恪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还有点儿不好意思道:“我也没说要给你呀,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木恪:“我……你……我尼玛……”
“年纪轻轻的说话带口头语,怕是没挨过揍啊!”商若水白了木恪一眼道。
“也是、也是,我这不是一不小心被自己的自以为是闪了腰吗?‘尼玛’不是针对你的。”
“你还说!”
“口误、口语,改改改!”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也不是自以为是,我也跟你开玩笑的,这袋‘赃物’本来有一半都是给你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五五开你还嫌不够,你想连我一锅端,黑吃黑啊想!”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什么叫连你一锅端啊?”木恪从头到脚扫视了一下商若水,又小声补充道:“您老这体格,我也端不动啊……”
“小恪子!你丫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你刚才说‘赃物’,为啥是‘赃物’?”木恪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小恪子”都吼出来了,自己再围绕“端不端的动”答题不是找死是什么?
商若水丢给木恪一个“别以为蒙混过关了,老娘懒得跟你计较”的眼神儿后,才又神秘兮兮地凑近木恪道:“这是我从家里偷来的!”
“什么?!”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商若水不满道。
“不是,姐姐,您也犯不着‘偷’吧?不是自己家东西么?”
“我妈不是担心我变胖么,就限制我吃零食,这还是我爸吸引我妈注意力,我弟帮忙打掩护,才勉强‘偷’来这么一点儿。”商若水还有点儿委屈巴巴地解释道,似乎为自己没能多拿一点儿而倍感遗憾。
木恪上下又拎了拎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起码十几斤重,忍不住吐槽道:“姐姐,您管这么一大兜东西,叫‘一点儿’?”
“你给我一边去,我这不是为了……”
“为了啥?”
“为你个大头鬼!你管我!还有,你属猪我属鼠,你管谁叫‘姐姐’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有一位津门的朋友,甭管比自己大还是比自己小,只要您是女的,是姐姐没跑!”木恪在心里接着补充道:“嗯对,津门人民都是我朋友!”
“哼!无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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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在校门外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也就不觉得时间过得慢了,等开校门也好像不再是多么难熬的事情了。况且如果真的开了校门以后,一男一女这么面对面地长时间闲聊,让年级主任看见了,怕是离叫家长也不远了。
所以很有默契的,两个年轻人心有灵犀地维持着聊天的氛围、场域,旁人破坏不了,两人明显也无暇去顾及哪个旁人。
但时间长了,木恪的手却是被手提袋勒出了好几条红白相间的印子了,换手也不行,两只手都一样。商若水在木恪又一次换手拎袋子时,也发现了木恪手的不对劲,顿时又是有些愧疚以及羞赧——只顾着和这货说话,忘了心疼他了。
自己把仅有的手提袋给他后倒是一身轻,他除了要拎着装零食的手提袋,还要背自己的书包,看样子也不轻的。
商若水有心把手提袋要回来自己拎,但一想木恪死要面子的性格,估计也不会给自己。向后看了一眼,正好一家挂着“老谭炒面”招牌的小饭馆正开着门,里边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估计也是三高的学生。商若水灵机一动,对木恪说道:“开校门还早,咱俩去‘老谭炒面’坐一会儿吧。”
商若水突然把聊天话题转了个大弯,木恪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瞅了瞅商若水身后的‘老谭炒面’才问道“你饿了?”
“不饿就不能去坐一会儿吗?”
“不饿去人家店里干啥,平白耽误人生意。”木恪说的是心里话,他觉得既然进了人家店里,如果什么也不消费,有点儿说不过去;如果不消费还占用人家资源,就更说不过去了。
这也是他性格使然,以至于再过几年以后,知道了在“肯塔基”、“金拱门”之类的快餐店,哪怕什么也不点就那么干坐着,也不会有人撵他,他还是不乐意什么也不消费就跑去人家店里坐着。你说他为他人着想不愿麻烦人也好,你说他自以为是、小家子气也行,反正他就这样。
不过商若水好像不这么想:“可老板也没说不吃饭就不让进他店了呀?像我们家超市,多少人逛超市就只是逛,闲逛,逛完一圈下来什么也不买的也大有人在,我们也没因为他什么也没买就不让他进店呀!”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
“小恪子,你要气死我了!”商若水气呼呼地说道。
木恪也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点儿生硬了,于是缓和了语气对商若水轻声说道:“没事儿,我又不累。”
“我累!”商若水也不好意思直言说心疼木恪,只是有点儿赌气地说自己累。
木恪没办法,只好让步道:“要不,我请你吃点儿东西吧?”
商若水被他一句话气笑了,生气肯定是生不起来了,只好无奈地回道:“请吧请吧,我算是服了你了!”
“嘿嘿……”
两个人都不饿,木恪又执意消费,于是两人最后点了一盘凉菜:拍黄瓜!木恪觉得单独一个凉菜太过寒酸,第一次请商若水吃饭就一盘拍黄瓜太说不过去了。
但商若水这次同样坚决,不饿强行消费已经不好了,如果木恪再点菜她就自己出去等开校门,让木恪自己吃,木恪只得悻悻作罢。
担心自己态度过于强硬让木恪丢了面子,商若水主动问道:“你渴不渴?”
“有点儿,你喝啥?果汁?还是酸奶?”
“果汁还有酸奶袋子里都有好不好,我现在不想喝这些。”
那你想喝啥?”
商若水好像就等木恪这么问了,于是狡黠一笑,把身子从桌对面往木恪这边凑了凑道:“咱俩喝酒吧!”
木恪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贴在商若水额头上:“也不烧啊,咋净说胡话?”
“去你的!”商若水干净利落地打掉木恪的爪子。
“那你还喝酒?”
“果啤呀!来不来?”
木恪想了想果啤也就是加了点儿酒精的碳酸饮料,就不再阻止,但还是有点儿担心商若水的酒量,于是试探地问道:“要不,咱俩来一瓶?再给你点一瓶矿泉水得了。”
“不行!一人一瓶!”
“你行不行啊?”
“你行我就行!”
一人一杯果啤下肚,商若水没由来的突然问道:“小恪子,你说毕业以后,十年八年以后,甚至等我俩都老了以后,关系还能这么好吗?还能这样在外面找个小馆子喝酒吗?”
“我不知道啊。”
“渣男!你就不能说可以啊?”
“那,那可以吧。”
“呸!还是渣!”
“我……”
各自的第二杯果啤满上,商若水好像变得有些伤感,只是自己低头抿酒喝,也不搭理木恪了。看到商若水这样,木恪心里开始有点儿发慌,试探着叫了一声:“阿水?”
“听不到!”
“小水?”
“烦你!”
木恪端起自己的酒杯,主动跟商若水碰了一下,自己紧跟着也小抿了一口。放下酒杯,也弯下腰把大半个身体虚伏在桌面上,正对着商若水道:“等咱俩都老了,我还找你喝酒去,咱不喝白酒、烈酒,还喝果啤。夏天咱就半夜起床去撸串,冬天下馆子吃火锅,管接管送,一定把你伺候好了。”完了又补充道:“最好,是不用接送。”
“为啥不用接送?”
“要是咱俩住一块,就不用接送。”
“流氓!”商若水佯怒着啐了木恪一口,脸上却升起一片“红霞”,端起酒杯:“干了!”
“干了!”两人一饮而尽杯中酒。
最后一杯满上,两人又不急不缓地喝着,努力保持着矜持却藏不住笑意的商若水说道:“那时候我是不是不能叫你‘小恪子’了?那叫你‘老木子’?”然后商若水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结论:“不行不行,‘老木子’太难听了,要不叫你‘老木’?”
“老木是我爸!”
“凶什么凶?不叫就不叫嘛!”姑娘委屈地抗议道。
不过很快,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的商若水脸上笑意更盛,一双本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端起酒杯向木恪道:“小恪子,美滋滋呀!”
木恪当然不会再破坏姑娘兴致,端起酒杯和商若水杯子碰到了一起:“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