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诗诗到方家时,天已经黑了,提着小酒瓶,开心的哼着曲。阿根远远看到她,就跑了过来,“姑奶奶,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宋诗诗好笑的问他:“怎么了,楼知远还能饿着你不成?”“不是啊,我想吃烤鸭,先生说那是你买的,得等你回来一块吃。”阿根垂头丧气,两人走进去,看到楼知远在餐桌前乖乖坐着,宋诗诗看着喜欢的紧,捏了捏他的脸,楼知远没什么反应,只说:“吃吧。”几个人就吃起了晚饭,席间,宋诗诗喝了点酒,有点晕乎,她撑着手,看着好多个楼知远在她面前晃,阿根没遇过这样的事,直道:“你但凡吃点菜,也不能成这样!怎么了,我家先生可以用来下酒吗?”楼知远看着有趣,捏捏她的脸,嗯,挺软的,又捏捏自己的脸,嗯,不软。阿根无语道:“先生,你不能也喝了吧?搭把手吧!”楼知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阿根,你是不是被她传染了傻气?”阿根才反应过来,“噢,对啊,我去找个下人来帮忙!”说着就跑出去了,楼知远看着阿根,摇头,回过头看着宋诗诗,摇头,叹了口气……
“天气越来越热了……”宋诗诗撑着小脸,望着天,“宋小姐,你怎么了?”阿根好奇地问,“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我得回家看看呀,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都多少天没回家了……”宋诗诗很忧愁,“那你回去呀,不认得回家的路了吗?不对,你什么时候嫁人了?私定终身了?”阿根惊讶的看着宋诗诗,“还不是那个楼知远!”宋诗诗没好气的说,“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嫁人了。”阿根拍拍胸脯“太吓人了!你居然要嫁给我们先生!”反应过来的阿根痛心疾首的指着宋诗诗,说道:“我们先生只是柔弱书生,你居然对他意图不轨!”“怎么样,意图不轨又怎么样?你打我呀?”宋诗诗反击道“哎,老的老的不行,小的小的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咯,晚上我不回来了,你们自己吃饭吧!”说完拍拍屁股走人。
这一出动静还挺大,不一会楼知远走出来,看着书,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阿根立马摆出告状的姿态,一边倒茶一边说:“先生,这几天我认真考察过了,这个宋小姐真的不适合你,你见过哪家小姐带人去炸粪坑!”楼知远握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而且,一进来就说这里痛那里不舒服,让你给她倒水又干活的,先生,如果不是这位爷在,我觉得我们还能早点回家。”阿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楼知远问:“那她人呢?”阿根撇了撇嘴,说道:“她刚刚说她呀,是要回娘家,这么大姑娘了,真是不害臊,不害臊!”楼知远疑惑的说:“她哪里得罪了你吗,语气如此犀利。”阿根听这话,低着头,欲哭无泪,半天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她说……如果…炸粪坑……就…就……”“什么?”楼知远好脾气地听着,阿根吸了一口气,壮士断腕般闭着眼睛大声说:“她说如果我不和他们一起去炸粪坑,就把我脱光,扔进池子里,叫那些妈子都看我笑话!”楼知远未出声,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李纾月刚踏进院子的脚停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道该收回去,还是往前走,这妮子,在哪都能惹是生非。阿根回过神来,脸上臊得慌,不敢看众人,转身跑回屋子里躲着了。楼知远站起来,对李纾月微微点头:“嫂嫂。”李纾月开心的说:“诗诗呀,这么些年了还是未长大,”楼知远笑了笑,说:“无碍,和阿根说一声就行了,小孩子家难免脸皮薄。”李纾月咯咯笑着:“那就好,我今天来呀,不是过几天端午节,府里粽子备了好多,我已经给你老家捎了一些过去,刚刚诗诗也带了些回家,晚上蒸了给你们送两个过来,尝尝鲜,等几日端午再吃新做的。”李纾月说了许多,楼知远安静听着,不时道谢,下人忙进忙出,打扫角落,这几日就可以撒雄黄,挂菖蒲。
而另一边,宋诗诗带着粽子回到家。刚进院子,就听到校场传来欢呼声,循声而去,是那帮男人又在比试,宋诗诗拉了一个大汉,问道:“老三,我爹呢?”被称作老三的大汉回过头,说道:“四爷,你可回来了,老爷在厨房,好像是要包粽子。”“天下还有这等奇观,爷瞧瞧去!”宋诗诗往厨房方向跑,还未走近,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哎,对,对,就是这样,哎呀又错了!”六婶的声音?“哼,我非要这样包,它也好吃!”老爹暴躁的声音传来,“四弟,你这就不懂了吧,这玩意讲究个棱角,我的虽然破了,但起码有形状!”大伯笑呵呵地说,“你放屁!”宋老四两揪小胡子快被气得飞走了……暴躁老爹,宋诗诗咳了咳嗓子,众人才发现她,不知她何时靠在门上的。“哎呦爷的乖乖宝,可算回来了!”宋老四笑眯眯地凑上来,“哎,走开,我新买的衣服!”宋诗诗嫌弃地看着自家老爹伤心欲绝的表情,说道:“老爹,你看看人家纾月姐姐做的,我们吃她的就可以了,你非要凑什么热闹?”“哎呀我这不是,你大伯,你表姐不是要回来了!他非要给你表姐做粽子,我是拦都拦不住啊!”宋老大无奈的承担想包粽子的心情,说:“是啊,你表姐不是要从英国回来了,正好你拿了那么多,我就不做了!”“什么不做!我们老宋家人有那么容易放弃吗,必须做!”众人汗颜,明明是你自己想做!
“乖宝,这几日在方府吃的习不习惯啊?”六婶宋华美温柔的问宋诗诗,宋诗诗父辈出了六个子女,她父亲排第四,名为宋老四,人称四爷,个子不高,有点微胖,圆圆的肚腩和两揪胡子是他的标志,前面是宋老大,气质儒雅,身形高挑削瘦,上海各大车行都有参与他的名字,名下还有身处上海夜晚最繁华地段的百乐门,二伯宋老二嫌弃名字难听,又是做医生的,就改名为宋振平,西装革履,总爱将头发梳的油光发亮,戴着一对小眼镜,非常和蔼可亲,三伯宋老三,和宋老四一身经营赌场和开拓地盘,管理青龙派,常年习武,身材壮硕,黝黑的皮肤,一看就很不好惹,这些年身边莺莺燕燕,其他人早已成家,只有他还留恋花丛,不肯回头,痴心妄想,浪费生命,五叔早年夭折,最小的是六婶,名为宋妮儿,在外称宋华美,圆润丰腴的身材,脸上总有淡淡笑容,腹有诗书气自华。“小六,还带了红酒,讲究!”宋老三美滋滋的打开一瓶红酒,直接灌进嘴里,也是刚从校场过来的,“小四,回来了,跟我去打两枪?”他当然不是叫他的暴躁四弟弟,因为宋诗诗脾气和处事方法同她老爹如出一辙,所以人称“小四爷”,爷俩长得也是一摸一样,小小圆圆的,脸蛋红红的。
“什么呀,人家刚回来,我不去。六婶你看他!”宋诗诗腻歪地说,还没人知道楼知远回来了,她可不敢说,当年闹得整个家都天翻地覆的,大伯眼尖地说:“这妮子是不是被野男人拐跑了,腻歪得很。”“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狗崽子,爷一定要先扒了他的皮,再把宋诗诗的皮扒了!”宋老四一边说,一边不死心的继续包粽子,自从宋诗诗娘走后,他就一直宠着她,生怕有个闪失,更别说有男人接近她,现在,都没人敢上门提亲。“别胡说,我们乖宝一直这么听话。”宋华美被宋诗诗哄的开心,“也是,就她自己找,倒贴人家还要考虑再三。”宋老三哈哈大笑起来,宋诗诗气的追着宋老三砸东西,一家人其乐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