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伯看着叶云千扭捏的样子,知道他是担心五色门。
照着今日李玉德所说的样子,眼下的五色门已经给朱轻侯占了。五色门刚稳定下来,要在临池扎根,就因朱轻侯闹成了现在这地步。叶云千对朱轻侯此人,已经打骨子里烦倦了。
范伯点点头,指指外头,比划几下,竟是要和叶云千一起回去。叶云千急忙道:“范伯,你还是看着灵儿吧。”
范伯只是摇头,叶云千跟他交流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范伯是怕那边朱轻侯带的衙役等虎狼之辈太多,叶云千一个对付不过来。而这边叶灵有人看顾着,却不怕出事的。
懂了范伯的意思,叶云千深深叹口气,应了下来,点头道:“好!范伯,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自打这次比武结束,叶云千一下子成熟了太多,他再也不觉得自己天资有多高,功夫有多厉害。深藏不露的人,哪儿都有,譬如自己的妹妹和范伯。
本来是妹妹打酱油的,反倒是自己变成打酱油的。本来首胜应该是自己的,反倒首胜变成范伯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忘掉自己的责任,他是五色门的人,守不住山门的事,只能发生一次,再也不能发生第二次!
父亲和大师兄没回来,他就是门里唯一的青壮男子,需要保护剩下的老弱女子,哪怕这两个人的功夫比他还高。
两人和婢女说了声要出去,便出了陈家。
陈家的豪宅虽然占地甚广,却在寸土寸金市中心,不像五色门,院落并不算大,反倒在比较偏僻的地方。
范伯不会轻功,是以叶云千虽然心中很担忧五色门眼下的状况,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步行。毕竟两人练过武,比起一般的民夫,脚程快上不少。
到了五色门的时候,恰好玉盘一样的圆月在蓝丝绸般的天幕上吐撒银辉。
往常叶云千看得多了,并不觉得五色门有什么好的。但是逢了现在的大变故,他远远的在小巷口看见五色门的木门,心中就生出一股亲切和激动来。这木门渐渐和屠山上那石头砌的高大山门重合起来,叶云千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不!被赶走的事儿再也不可以!
他们临走时候,将门在外面锁上。眼下门上的铁链子和铜锁却被人去了,门被从里插上。
院子不大,里面喧嚷的喝酒说话声传了出来,听起来起码有十几个人。
叶云千轻轻一推门,那门竟然开了,不知道是朱轻侯根本不怕人找上门来,还是忘记了锁门。
一老一小两个抬步进去,行了没多久,跟着声音到了喧嚷声在的院落。
只见那是平素叶豪飞、蒋云化、叶云千师徒三个居住之处,眼下里面却酒气熏天,烛光高烧,十几个衙役打扮的汉子将桌子搬在院中,借着灯光和月光,围坐在条凳上,大声小气的喝酒猜拳,满嘴胡说。
而其中却不见朱轻侯此人。
这些人正说着城中的一些传闻,忽的一人觉得眼前一暗,抬头去看,却是个少年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眼前,不算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烛光,他背着光的稍显稚嫩脸庞上带着点点压抑不住的怒气,问道:“朱轻侯呢?”
“你……你是水?”这人早喝的有些舌头大起来,结结巴巴问道。
“小爷便是这家的主人!你们抢占民宅,污了我家的院子,还不快滚,难道要讨打不成!”
旁边众人早有戒备,哗啦一声站起来,将叶云千围在其中,个个口中都骂了起来:
“原来是姓叶的小畜生!这院子明明是郁大人爱徒的,郁大人爱民如子,不朝你们要先前的租金,你还敢来聒噪,趁早打出去吧。”
“郁大人交代过,就说这小子要回来,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了。”
“别说是你,就是你爹上门,也照打不误!我看你细皮嫩肉,等会儿别哭着找你娘要奶吃!”
这些人口音有的是临池腔调,有的明显就是京城腔调了,显然是郁兰辛和姜怀素从京城里面调过来的人。
叶云千暗中咬牙,听他们越说越难听,忍不住大喝一声,道:“战边战!何须废话!”说着双拳一挥,打向自己身边的两人。
这些衙役都有几手功夫,今晚来的,又是挑拣过的,不算太次。这边叶云千运起搏虎拳,和他们打成一团。那边范伯见开始动手,立刻揉身加入进来。
本来叶云千双拳不敌四手,已经挨了好几下打,可是范伯一加入,只听噼里啪啦几声响,他便似捏蚂蚁一样,拎着这些人的衣领,就将他们各个扔开,其中一个甚至被范伯似是扔个破布娃娃一样挂在了墙角一颗杨树的枝子上。
叶云千眼角被人打了一拳,有些火辣辣的,看见范伯这么厉害,眼里更是燃起火苗来。
昨晚上叶灵将范伯会的那门《独孤九剑》给了自己一份,若是自己将独孤九剑练会了,是不是也能有这么厉害了?
他心中不但不觉得气馁,反而燃起来熊熊斗志!总有一天,他也要像范伯这么厉害。
那些人见了范伯发威,都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几个还能行动的,都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来。
他们之前听了郁兰辛的命令,过来给朱轻侯守宅子,也得到了嘱咐,说是这家那个老头的功夫很不错,让他们注意点,但是却没想到老头的功夫这么厉害。
叶云千却不顾这些,直接将一个人逼到墙角,抓了出来,问道:“朱轻侯呢?”
这人战战兢兢,指指院子旁边的夹道,道:“朱……朱相公在后面的院子,从这儿过去便是了。”
这下叶云千脸色更难看了。这条小夹道能通到的只有叶灵院子,本来就是给家里的女眷们住的,所以十分的深,免得撞见了外人。这朱轻侯是个什么意思,不要脸的去人家女眷住处。
范伯也看出来那人的意思,大踏步开了夹道的门,和叶云千一并去了。
剩下院落里的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正在面面相觑,那树顶上的人却哭丧着声音压低了嗓子道:“快放我下来,我衣服……我衣服快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