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城隍庙的人已经围得是人山人海,比上午多出许多。上午看热闹的人回去宣扬了飞凤门的美女掌门后,许多人按捺不住,下午统统跑过来看了。
叶灵三人还是挤了好半天,才挤进五色门划出的区域。
见了五色门还是这小猫三两只,而飞凤门则是一群神秘整齐的女子,对比不是一般的大。那些下午跑来看热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满足感了。
五色门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恰恰赶上官府定下的第二场比试时间。
那边宣布了比武的人选,是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儿,听到报名字后,上场摘下来斗笠,取下披风,向众人拱手微笑。这女子穿了身劲装,但身材还未长成,一张脸上稚气未脱,一看便是十一二岁还未及笄的女孩儿。
而叶灵这边,则是范伯这个老头。
有些闲汉还记得当初范伯当街劈柴那惊人的威势,忍不住就跟身边人讲起来。没多时,就有人大喊道:“以大对小!五色门可真要脸面。”
范伯听不见,但叶灵脸就黑了。上午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黄翠儿以大对小好不要脸呢!不过也幸而是范伯这样的糟老头子,若是换上蒋云化或者叶豪飞这样的青壮,只怕人们直接会朝台上扔砖头。
那女孩儿听见众人都在声援她,笑的更甜了,到了戏台前,轻轻一跺脚,飞身上了有她一个半高的戏台子,身姿飘渺,看的众人都是喝彩。
范伯也跟过去,看看那戏台子,终于摇摇头,从旁边的楼梯一步一步登上去了。
下头喝倒彩的又是一大片。
范伯轻功不行,是因为叶豪飞从来没教过他。因为轻功是要内息做支撑的,范伯刚学《五色真行大法》不久,照着经验,他的内息想要运起轻功,起码得一年功夫。
而且他岁数大了,学武在叶豪飞眼里不过是应卯,顶多练练内功延年益寿。学轻功哪个初期不是摔得鼻青脸肿的,范伯这么把老骨头,还是别折腾了吧。
眼下来看,范伯听不见声音,反倒是一大优势了。听不见喝倒彩,就可以让他心止如水。下面人们癫狂兴奋的眼神,在他眼里只是一副会动的图画而已。
人生百态,失了声音,反倒更叫人看得清楚。谁说是这些人在看范伯比武?难道范伯在台上,不是在看他们在台下的演出么?
范伯不开口,向对面的小女孩儿拱了拱手。那小女孩儿则是回了个大礼,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向范伯。
她也瞧出来了,范伯下盘不是很稳,肯定没学过轻功,也没打熬过外功,心下就有了计较。
小女孩儿甜甜一笑,道:“晚辈僭越,想问前辈一声,能否让我三招。”
她运起内力,清甜的声音就响彻全场,底下的闲汉们跟着起哄,大声喊道:“让三招,让三招!”最后竟有声一同,喊得声震云霄。
真可惜,这声音范伯一点都听不到。
小女孩儿面对面跟他说话,他看着嘴型能辨认出来,但底下那些起哄的,很抱歉我们范伯根本没反应。
叶灵忽然在心里有了一丝快慰来:声音再大,有毛用啊!放屁还能闻个臭味儿,你这对范伯来说连放屁都不如!
台上范伯看着女孩儿,一双眼睛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人该有的浑浊,而是蒙着一层温润的光泽,似一泓清泉,十分有神。那女孩儿被这样的眼睛一看,忽然心中觉得不太对。
她是见过这样的眼睛的,那是在一位内功大成,突破后天,到达先天境界的前辈身上看过。可是——眼前这个糟老头子?练轻功都不会的糟老头子?
女孩儿又在心中暗笑,摇了摇头。定是这老头天生长的眼睛美罢了。
范伯也有些头疼,到底要不要让她。
他虽然听见不见,可是和叶豪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少看他们讲话,知道内力的重要。因为上午叶云千败了,他深感压力沉重。下面若是叶灵再输了,自己也不赢,五色门岂不是要脸面扫地。
所以,回家后他便想起了叶灵的那本《神足经》。
这几日《神足经》他练了好几遍,只觉得身子活络了不少,很是神清气爽。最重要的是,这《神足经》让他内力进展迅速,两日之功,抵得上之前月余的努力,而且经脉里蠢蠢欲动,虽然真气没达到叶豪飞曾跟他说过的打通窍穴的程度,可他总有种感觉,那图画上标着的蓝线位置的经脉,不用真气多少,只要练着《神足经》,就能打通的。
形势所逼,他也只好试一试了。
叶豪飞当年先是救他性命,再是收留他住在屠山,现在更是认他为大师兄。范伯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却早把自己当成五色门的一员。
五色门丢脸,就是他丢脸。宁肯拼却性命,冒着没人护法,走火入魔的危险,他也要试一试。毕竟他年纪大了,就算出什么岔子,也没什么可惜的。
想不到,竟然给他成功了,虽然练起来的时候,非常痛苦。而且那些打通了的窍穴汇成的经脉,真的只是蓝线标注的位置,并非常规上叶豪飞说的那些十二正经,但相互之间却隐隐有着感应,内息在这十五条蓝线所处位置,相互流通,此起彼伏,隐隐有圆转流通之感。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范伯微微往下台下,叶灵和叶云千见他看过来,都是齐齐摇头。范伯心里有底,也跟着摇摇头。
那女孩儿顿时美目微睁,吃惊透了。
她想不到范伯在这种场合,居然一点不估计身份地位,拒绝了她的要求。要晓得,她年纪起码比范伯小五轮,就说是范伯的重孙女,都有人信。老辈让小辈三招,太正常了,上午的时候,黄翠儿不是还主动让了叶云千三招么?
真是……这五色门的人,太不要脸了!女孩儿脸色有些气愤的泛红,只好笑了一声,道:“前辈太看得起我了!既如此,那前辈请先吧!”
她倒要看看,这个五色门的老头,到底有多不要脸。
范伯听不见她话里讥讽的语气,但是能认出她说的话是什么,于是点点头,也不客气,上前便是一章搏虎拳里面猛虎朝阳。
看范伯真的动手,女孩儿眼里的惊诧和讶异更加浓重了。
不过这一招她晓得,上午五色门那个男孩儿使过,当时他们过手时的第一招。一般像这种并非生死相搏的打斗,大家都会先使出一招意为礼遇的招数。女孩儿伸手就去接,本拟缠住范伯手腕,叫她停下来。
但眼看着两人就要双手相交,却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没借住,范伯两手平推,双掌拍在她肩膀上。女孩儿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都站不住身子,两侧肩头被打到的地方似要碎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蹬蹬蹬往后连退个不停,仍卸不下这一招带来的力道。
下面众人哗的一声议论开来,还没说上几句,只见女孩儿已经退到了戏台边缘,仍然没停住脚步,落线风筝一样摔了下来,狠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