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对武学的兴趣,就像弹簧一样。闲的时日久了,她就被自主自发的学上点。但若是让她天天练,她便开始磨磨蹭蹭倒苦水不肯干。也不晓得是不是上辈子上班留下来的后遗症,必须练几天歇几天,搞双休制。
叶豪飞却不管这个,觉得女儿日渐大了,不好好管教起来,将来是个麻烦,开始有意拘束磨练她,将她哼哼唧唧的撒娇等声音自动忽视掉。
叶灵早上睡得好好的,给叶豪飞拎起来练早课,心情本就不太好。在后头一边打拳一边喊着肚子饿,早上没吃饱,叶豪飞听了头都不回。
习武之人在练武前,哪个敢吃的太饱,不是找死么。叶豪飞晓得,自己这女儿是故意找事儿呢。真给她吃饱了,她又会说肠子要断了什么的。
看父亲不搭理自己,叶灵索性胳膊一抖,一招猛虎下山使得歪歪斜斜,有气无力。反正她是看不上这搏虎掌的,还不如叫她美美的睡个大头觉,然后练练瑜伽(神足经)什么的,再看看旁人练武,跑去厨房拿点零食什么的,一天也就快快活活的过去了。
叶豪飞眼睛一瞥,看叶灵摸鱼,却不阻止,继续教着其余几个学徒。叶云千却奈不住,上前一招虎咬唇握住了叶灵拳头,道:“灵儿,你这是猛虎下山,还是猛虎下面条!来,哥哥跟你一块儿练。”
叶灵唉声叹气道:“不练!没意思。下面条厨艺好,胜过将来给人说我是母老虎。”
叶云千哈哈一笑,道:“妹子大了,还晓得母老虎是什么了呢。”却哈哈一笑,要去揽起叶灵,将她抱住往空中扔。
以往叶灵和叶云千打斗玩耍,叶云千常常使出这招,叶灵这几天正心里憋闷,便故意的使了一招猛虎扫尾避开来。叶云千手一挡,又去捞叶灵胳膊,兄妹两个你来我往,半是打闹,半是演武的满场挪移跳动。
叶豪飞看着儿子,心中暗自点头,知道他是故意诱导叶灵去学武,觉得有这样的儿子真是老怀快慰。
叶灵毕竟年纪小,力气不济,没一会儿身上上就出了一层薄汗,额头细细的茸发贴在脑门上,不太舒服,不想再和叶云千缠斗,正在想法子脱身,那边墙头一声呼喝传来,叶灵大眼一转,看了过去,面生喜色,只见范伯坐在那边墙头上,对她含笑招手。
叶灵嗔怪道:“范爷爷,你看我笑话,哥哥欺负我你也不管!”
范伯比划两下,示意自己刚来,又摸摸叶灵脑袋,笑着点头,意在赞许叶灵功夫又有精进。然后范伯对着叶豪飞一拱手,指指后面大演武场的位置,带着叶灵离开了。
叶云千看着两人离去背影,嘿了一声,道:“范伯还是这么惯着灵儿。知道她不想习武,就每天专门来带她偷懒。还说什么要灵儿帮忙教导那些学劈柴的莽夫!哎!可惜了灵儿的资质。”说着摇摇头。
自打从屠山下来后,叶灵虽然比不上以前那么勤快了,但武学的进境却是非常快的。以往她和叶云千打斗,基本上都会被叶云千几下捉在怀里,然后抛上抛下的逗着玩儿,眼下两人过招近百下,叶灵居然都避开了叶云千的手,还尚有余力回击几下。
叶豪飞听了大笑道:“说这个做什么,你妹子终究是姑娘家。纵是女侠,也要嫁人生子的,将来仰仗的还不是你这个哥哥。你好好练武,她玩便玩。”
这边叶云千却有些不解,道:“那爹每天还将她锁在身边,没看她嘴巴都要撅上天了么。”
叶豪飞道:“这不一样,灵儿向来没什么耐性,我这般是叫她好好的磨一下性子。”
叶灵和范伯听不到这番对话,而是一起到了演武场中。
演武场里面的劈柴班学子们,而今大部分已经将独孤一斧简易版学的七七八八。不过因为没有武学底子,所以耍起来只是有个样式而已,速度什么的当然是比不上范伯了。
他们自己心里也未免有埋怨,觉得范伯藏私,不将真正的功夫交给自己,
人总是有那种得到了一样,想得到更多的心理的。甚至到了后来,往往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的是什么。
本来他们只是想要学劈柴,可是在五色门呆了些时日,不但想学劈柴,还想学真正的功夫——反正学费都是一样的。
可是他们好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当初叶豪飞也不是没教过他们内功,是他们自己拒绝了。
再加上看到范伯这个把月来,每天都勤练不辍的打坐演武,又只好安慰自己,范伯那是一辈子的积攒,等自己也学了几十年的时候,就能和他相比了。
见了范伯又带叶灵来,那些学员们已经见怪不怪。叶灵来了,也不怎么和他们说话交流,就是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发呆,或是自己找些事情玩,久了后,双方便互相无视了。
叶灵歇了会儿,身上刚才练武落下的薄汗落了下去,看看天气正好,便想拐出门去邻居家看看秀秀。
范伯看见叶灵走的方向,就晓得她去哪里,啊啊两声,比划着叫她赶着中午饭的时候回来,叶灵扭头一笑,嘻嘻着扮了个鬼脸。秀秀前几天应承下来,给她做个香喷喷的荷包呢,她可是等着拿上好几天了。
轻车熟路的到了杨家,秀秀见了她,给她拉了拉衣衫,又拿自己亚麻布的手绢给她擦擦脸颊,笑道:“看你这皮猴子样子,下巴上怎么还有片黑。”
叶灵却巴着秀秀不放,爬到炕上开始翻找秀秀做活的盒子,道:“姐,你给我绣的荷包呢?”
秀秀点点她鼻子,从桌斗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荷包,递给叶灵。那荷包是用普通的青色布料做成的,但却显得非常精致,上下都锁了边,挂了穗子,开口系绳是一根打出梅花蝙蝠图案的长络子。
这还不算什么,最好的是上面的图案,分外的美丽:一丛牡丹在黄色的竹篱笆后盛开,篱笆前一直斑点母鸡领着几只毛茸茸的小鸡崽子觅食,瞧着又风雅又有趣,颇得意味。
见了这荷包,叶灵喜欢的什么一样。这图案只是她看到秀秀画的那堆花样子里面的一张,觉得好看,就赖着秀秀做,没想到做出来比图画里的有味道多了。
这荷包大小刚好,能够装些小女孩儿的零碎玩意儿,几颗珠子,几枚铜板,或者是
拿着荷包,叶灵大眼一转,笑嘻嘻的握住了秀秀手,道:“秀秀姐,我可烦练武了。你看,我手都粗了!不如这样,你跟我爹说,让我来跟你学学女孩儿家的活,别叫我整天呆在家那边。”
秀秀抿着小嘴笑:“你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这样一天到晚出不了门就很好么?连我绣的这些东西,都只能自家人穿用,想做点活补贴家用,爹娘都是不许的。”一边说着,一边眉头上笼罩了几抹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