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疾驰而来,风无言的剑出鞘却犹豫了半丝,就是这半丝的犹豫,永乐便被千燕寒自他身边带走。
将永乐带到一旁,他急切的探寻道,“玉娡,你有没有受伤?”急切中他叫了她的名字。
她心中一喜,摇头说道,“我没事,你怎么会来?”
见她没事,他却将目光收回,提剑直指对面的风无言,“我不管你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思,不过不准你以后再靠近她。”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又将她护在身后,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伤害自己。
风无言却笑道,“你不准?我与公主已经定下了终身,早前更是已经向皇上奏明,你凭什么不准?”
他以为他的话会让千燕寒无言已对,可是却没想到这番话却换来千燕寒的一声冷笑,“凭什么?就凭我是皇上的人,凭我有保护皇上公主的职责。提亲了又如何,若是你为人不良,道德瑕疵,皇上断不会将公主嫁给你这种人的。”
“千燕寒,纵是你权利再大不过是一个太监总管而已,你直呼公主闺名本已是大逆不道,如今又来干涉公主的私事,你究竟是何居心?外界都谣传说你与公主关系隐秘,难道是真的?”
风无言反将一军,将话说的直逼人心肺,千燕寒纵然是再处之泰然却也绝不能允许有人如此污蔑他与永乐。
脸色逐渐苍白,握剑的手分不出指节,他顿了顿心中的疼痛咬牙说道,“在千燕寒心中,公主永远都是公主,仅此而已,我与公主的关心,都是因为公主是皇上在意的人,我便必定护她周全。”
风无言唇角一勾,轻笑道,“我还道是你与公主相伴多年关心之切,却原来也不过是唯命是从,为了替皇上挑选佳婿而已。千大总管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他的话中带刺,听着是句句针对千燕寒,实则字字落在永乐的心上,先前她心中刚刚充盈起来的一丝温暖此刻却因为风无言的话而渐渐冷却。
难道他真的一切只为了遵从九哥吗?是在为了给自己挑选佳婿?
千燕寒心中一凛,朗眸盯着对面的男人,心中波澜起伏。
永乐此时早已经心凉彻底,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他从来与自己都没有过真心,一切都是因为主仆忠义而已。
千燕寒看着她自自己的身边慢慢离开,转头向山下走去,是的,她伤心了,一定很伤心,他知道。
他知道他的玉娡心思有多么的单纯简单,别人一听就知道他逼不得已在,不能让她受到侮辱,可是字字句句在她这里却入了心,因为她信他,他说的每一句话,自小到现在一直都信。
风无言目的达成,飞身来到永乐的跟前,拉起她的手。
千燕寒的剑便跟着过来,“刚开她,以后不许你再靠近她。”他心中悲愤,却目光咄咄。
风无言摇头,“这个,你说的不算。永乐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妻,会一生一世永远跟我在一起。”
他的话仿似利刃在千燕寒的心上又是狠狠的刺了一下,他唇角带笑,凝望着永乐。
此时的永乐,却早已经听不到他们之间说着什么,她的心中此刻只剩下伤心失望。
风无言转身拉着她的手便要离去,千燕寒却风一般的略过,剑在他拉着永乐的手上虚晃一下,风无言颜色大变急忙松开手提剑去挡,千燕寒却转而拉住永乐,一用力将她再次带到身后。
风无言的手臂刚才受伤的地方再次血流不止,殷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锦帛。
永乐终于在他们打斗之中转醒,抬眼却看到自己又在他的身边,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玉.....公主,跟我回去。”
“不,我才不要跟你回去,你走,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她此时终于泪流满面,伤心的模样凌迟着他的心。
他却始终不肯松手,“送你回去我就再也不让你见到我,好不好?”他的语气不自觉的放柔和,却带了少有的颤音。
风无言此时冷笑道,“或许,公主此刻更希望我送她回去。是不是,永乐?”
此时的永乐就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失去了一身的锋芒戾气,脆弱的可怜。
千燕寒是说什么也不会将永乐交给风无言的,可是永乐却偏偏向那个男人走过去。
他伸手一带,她刚走了几步的身子便又回到他的身边,“公主,你忘记了是谁将你掳来的,你怎么还能相信他,他会伤害你。”
风无言也不说话,仿佛等着看一场好戏一般。
果然,永乐没有让他失望,她抬起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千燕寒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没有掳走我,是他救了我。还有,我现在只知道在这里,让我受伤的人不是他。”
他不得不松手,不得不看着她走向风无言。
风无言微笑着向永乐伸出手,然后故意晃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给他看。
那染红了的白色锦帛刺痛他的眼睛,那是永乐最爱的雪缎,也是他千挑万选给她准备的。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心底建起了更多的防备。
刚才的字字句句,他都是算计好的,只为了让永乐对他死心而已。
从最开始,他发现永乐被人掳走,到中途被人偷袭,以至于耽误了脚程。
那个人也是他,所以最早找到永乐的那个人才不是自己。
他站在那里,看着永乐被另一个男人牵着小手离去,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永乐.......玉娡.......
仰天望去,逼回眼中的朦胧,他提剑跟在她们的后面,远远的看着他将她送会住所,然后离去......
那一天,他问她,真的喜欢风无言吗?
他就那样等着她的回答,却仿佛不是在等一个答案,而在等一个终极审判。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与自己对视,良久不语。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而他是多么希望时间真的能在那一刻静止。
过了许久,她悠悠开口“我不喜欢他,你会娶我吗?”
他顿时哑口无言,周身的血液都因她这一句话而凝固静止了。
最后她们在沉默中结束了对话,谁也无法再多说一个字,那蚀骨剥皮的疼痛谁也无法再多承受一分。
他的傻丫头,竟然被他逼到了如此地步,放弃了女儿家的矜持,直言与他表白了心迹。
我不能,只三个字,却终他此生所有的力量都无法说出口。
他想说,我不能,然后还她一个多彩亮丽的人生。
他想说,我虽然不能,但是没有一刻却不想与你在一起,重新让她拾起欢颜,幸福的开怀。
可是,他不能,哪一样对于他来说都是万万不能的。
他恨,却无从恨起......
她不明白,她都不在乎他是不是太监,为什么他却都不要她?
第二日天蒙蒙亮,他终于含笑离去,这一夜他的玉娡睡的很安慰,许是哭得累了,许是真的困了......
秋山的枫叶着实美极了,走在枫林中,片片红叶飘落,恍然间仿佛入了仙境一般。
她们几个手拉着手走在厚厚的枯叶之上,脚下软绵绵的,舒服极了。
地上铺了无边的黄色枫叶,上面落了些许刚刚落下的红色枫叶,微风乍起,空中枫叶飘飞,地上红黄相间,让人心旷神怡。
山顶之上,更是美色无边,站在上面观远景,红叶似海,火红摇曳。黄绿相间的山脉起伏连绵,让人心胸开阔,畅爽极了。
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仿佛此刻一切烦恼俗世都远离了身边,只剩下一身的轻松自在。
他看着她嬉笑欢畅,凤眸不自觉的现出丝丝笑意。
千燕寒与风无言紧随其后,相对无言。
一天的奔走游玩,她们却乐此不疲,到了晚膳的时候却还个个神采奕奕,不知疲倦。
因为海蓝萱坚持,他便让他们所有人都留在了秋山殿中用膳,她自是最高兴的一个,坐在桌子前还不停的说着笑着。
他不说,只是笑着看着她。
永乐与琬凝也跟着她,高兴的时而大呼小叫,时而爽声大笑。
千燕寒看着永乐笑逐颜开,心中却阵阵刺痛。
单纯的丫头,竟然现在已经学会了隐藏心中的痛苦,她眉宇间笼罩着的悲伤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她却刻意的笑着。
不知道是不想驳了海蓝萱的兴致,还是想借此来排解心中的苦闷。
“九哥,我们还能多留几日吗?我好想与姐姐在这里多玩几天。”永乐看着凌云天说道,眼中带着几分期盼。
凌云天摇头,“不行,朕还有事,所以不能留太久。明日便启程。”
她立即说道,“那九哥去办事,让我们三个留下多玩几日,到时候与九哥一起回宫不就好了吗?”
“驳回,不必再议!”凌云天夹了一块肉放进海蓝萱的碗里,不带表情的说道。
永乐失望的垂下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
风无言见状,起身说道,“皇上,既然公主没有尽兴,不如让臣留下陪她多玩几日。”
凌云天微顿了下,随后用眼尾扫了眼永乐。
千燕寒此时却眉头紧锁,心悬得老高,生怕皇上答应了风无言的请求。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陪她多玩几天,不过一定要照顾好她。”凌云天的话让永乐顿时心中一喜,却让另一个的心跌得粉碎。
随后他转向正喜上眉梢的永乐说道,“只你一个人可以留下,萱儿必须跟着朕走。”
海蓝萱刚过嘴角的笑也就此凝结,琬凝却是淡定的多了,她早已看出了,自己的来去只要看着萱姐姐就好了。
永乐怏怏的说道,“我不想跟姐姐分开,那我也一并走吧。”
凌云天嘴角淡出一抹微笑,“这样最好。”
晚膳过后,她们都回去了各自的处所,收拾东西,只等着明日一早上出发了。
永乐正坐在屋子里无聊,小琪却慌张的跑进来。
“公主,不好了。”
她被吓了一跳,“什么不好了,反生了什么事?”
小琪站稳了身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千总管不知道为什么惹怒了皇上,此刻正在秋山殿被罚鞭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