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天,时月逐渐意识到那日所谓的祈福是时善给她安排的一次偶遇。
这一年里,几乎每次跟时善一起出去都能碰上裴扬,时月心知肚明,他想撮合她和裴扬。时善到底还是把精力都放在了池月身上,不然怎么会对她的心思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池月也不知道,就连一心想撮合她和时善的宫夫人,也只是恰好看中了她这个儿媳而已。
也许她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她想让人发觉的时候,也没人能发觉她喜欢时善。
她也很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裴扬,可是时间越长,她对时善的感情就越深。
这一年时善和池月的感情不断升温,裴扬也对时月愈加无法自拔,而时月却不由自主把说服自己应该放在裴扬身上的感情加在了时善身上。
“京城是不是很繁华啊?”
“那当然了,天子脚下嘛,哪能跟这比?”
“那京城里没见过的吃的多不多啊?”
“唔、、、、、、理论上应该挺多的。”
“那、、、、、、”
“放心吧,京城里的吃的、玩的还有金子,一样都不会少的!”
池月满意一笑,不再多问。
时善见她消停了,又问:“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想让我带给你的?”
池月愣了愣,想了一下,欣喜道:“带个官印回来!”
“我尽力,还有呢?”
“还有?”池月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求助时月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时善叹口气,无奈道:“聘礼啊!”
“嗯?”
时善揉揉她的脑袋上的头发,说:“等我考取功名回来,娶你做宫家少夫人。”
池月故作不屑的模样,却藏不住欣喜。
时月垂眼强颜欢笑,听见时善问她话一时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时月,裴扬说回来找媒人提亲,你意下如何?”
“好啊。”
她的这个回答显然对这件事没什么期待。
“你对他无意?”
自然无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意无意有什么关系呢?”
时月一声慨叹,没想到时善竟然认真起来。
“那是别人家的规矩,你是我妹妹,就该嫁自己想嫁的人。”
可是,我最想嫁的就是你啊。
时月知道这个心事越来越不能被人发觉了,时善、池月、裴扬,一个都不能知道。
她只能故作轻松玩笑,说一个“好”字。
时善同裴扬一道进京赶考,池月还是每天钟爱她的塌和亭子里的长凳,时月将男装收了起来,她时常走过那一年里遇见过裴扬的地方,但那里不是只有裴扬的身影,还有抹不去的时善。
时间久了,她也不知道她每次去那些地方是为了回忆裴扬还是为了回忆时善。
宫老爷和宫夫人今日不在家,听说考完试后时善被侍郎留了几日,所以裴扬先他几天回来了。
听说裴扬早早写了家书让家里人找媒人提亲,如今他人还在回来的路上,说亲的人就已经来了宫府。
迎接媒人的是老夫人,老夫人耳背,记性还不好,同媒人谈论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媒人一走就忘了刚才媒人口中的主角是谁。
宫夫人和宫老爷回来之后,老夫人把裴家找人说亲的事情告诉他们,问起说的是哪位小姐的时候,老夫人却犹豫了。
“是时月,还是池月来着?”
宫夫人听说可能是时月,立马提醒道:“是池月吧?”
“池月?时月、、、、、、池月、、、、、、”老夫人也理不清了,一股脑道,“对,是池月,就是池月!”
宫老爷应了这门亲事,裴家的聘礼也下来了,宫夫人同媒人说裴家看中的那位小姐叫倚池月,媒人也不太分的清宫家两位小姐的名字,就回去跟裴家说要娶的人叫池月,不是时月,裴扬不在家,裴家人也懵里懵懂,所以下聘书的时候,写的也是池月。
府里已经开始准备嫁妆,时月和池月都一心以为要嫁入裴家的是时月,直到裴扬回来,送来一封锦书。
收到锦书的宫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婆子见了便问她是什么事。
宫夫人把锦书递给婆子,愁苦道:“裴公子指名要时月,若是知道婚书上写的是池月,恐怕、、、、、、”
婆子将锦书一折,说:“夫人怕什么?说错媒的是他们裴家,咱们搭个小姐进去还委屈咱们小姐呢!再说那二小姐、三小姐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大白天的咱们还分不清呢,同房花烛的他哪里分的清谁是谁?到时候夫妻之实已定,由不得他始乱终弃!”
宫夫人有些动容,又没有完全狠下心,问:“可是,这对池月是不是不太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把她们当亲生女儿养着,给自己留个儿媳都不成了吗?”
宫夫人坚定了当初的念头,门外无意间听见这番对话的时月也被说动了。
【是啊,老天把这样一张脸分给两个人,不就是这样用的吗?】
时月回房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她只想着由着宫夫人把这件事安排妥当,却忘记要让池月替她嫁过去,必得让池月穿上嫁衣上花轿,池月同她一样那么喜欢时善,又有时善的承诺,她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由宫夫人安排呢?
“姐姐。”
池月来找时月的时候,是出嫁的前一天。
“池月?”
“娘今日才告诉我,要嫁的人是我。”池月手里绞着锦书,脸上一点焦虑、失落都没有,她第一次这么淡然。
时月突然心软,这些天说服自己的话全都被池月的一句话打破,其实一直都是如此,池月随便的一句话,不光能羁绊时善的心,也能让她这个仅仅只是早出来几秒的姐姐选择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