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为什么在这,顾长康?
从前我太年轻信了他的话,被他赖上了,时隔五十年,我也见识了更多的人情冷暖,如今的我可不会再信他当初的话。
他当初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神女,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这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老奸巨猾!至今我都不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这些年他跟在我身边竟也不老不病,还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我将不再难道无暇的白玉镯放在陈列厅台桌上的蚕纱翼旁,我能感觉到螺骨的能量又强了许多,就像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又虚了很多。
我不管螺骨吸收的是它们的精气还是我的精气,只要它能救璟阖,都一样。
我离开陈列厅不出五步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右手,我当然知道是谁,即便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只碰过璟阖这一个男人的手,但这个人的气息让我嗤之以鼻,老远就能感到恶心。
我微微撇头垂眼带着鄙夷的目光看向他抓住我手腕的右手,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把手松开了,不枉我从头到尾都没给他好脸色。
“鱼骨匕首呢?”
他在这等着我呢。
从缪池姜那个时空离开后,我没有直接回来,也没有同他一起,他能自己找到那里去,自然也能自己回来。
我的陈列厅里确实除了我之前提到的几样物件外,还有一些尚未起到作用的宝贝。比如阴阳竹、幻体头链以及他刚说的鱼骨匕首。
我去了趟肇城,五百年前的那个时空。顾长康不知我有此举动,估计是回来后发现我不在,便跑去陈列厅看少了什么物件,我若是去别的时空,一定会带上一个物件,利用螺骨开启玄镜劳心劳神伤肝伤肺,我才不会让自己白走一趟。
他发现鱼骨匕首不见了,便在暗处等着我回来质问我,呵。
“有人花重金来绸缎庄买匕首,你说我不该把这唯一的匕首给那个有缘人吗?”
他从来不回答我的问题,五十年来一直是我在回答他,而他每句话都在不同的频道。
“别再插手别人的命运了。”
我轻蔑一笑,拔下头上的木钗斜眼瞪了他一眼,瞬移到他身前,用钗头从他的喉头处往上划去,顶着他的下颚。
“你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一个,”我的魅惑瞬间变成恐吓,“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我用钗头划破他的下巴,暗暗“哼”一声离去,他唯一称得上男人的一点就是他会忍,忍辱,忍痛,忍着我。
我也最厌恶他这样,明明自顾不暇,不去止血却来想着怎么阻止我。
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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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城。
庭院中,一身着米色细麻大袖衫配着黑裳黑色云弓鞋的男童蹲在地上,左手牵着右手的袖子,右手拿着石头为地上土壤里的“井”字添上最后一道竖线。
男童看了看地上的井字,斟酌一下,在中间的格子里画了一个圆,刚画完圆,就有人在左上角画了一个叉,男童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孩,那个男孩器宇轩昂,穿着黑色绢布衣裳,同样的云弓鞋,他鞋面上红线勾边的祥云格外好看。
同样是眉清目秀,相比之下,男童知道眼前这人胜过自己的不光是这个鞋面,还有他身上那一份隐隐的帝王气质,让人不敢侵犯。
“一起玩吧。”他居高临下的外表下,声音却是同样的稚嫩。
到底也是个孩童。
男童不敢拒绝,也不想拒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又画了一个圈,就这样跟他玩起了井字棋。
“我赢了。”
那有着帝王之气的孩童兴奋抬头看向男童,男童脸上的阴郁让他的胜利变得阴暗。
“你想赢吗?我教你。”
听到这句话,男童才把目光从土地上移开,落在对面孩童身上。男童没有说话,却是他先开口。
“我知道你,你是燕国的嵇郸,我是琹国的沧盈。”
沧盈、、、、、、
小湖中心太湖石上,我坐在石上弯曲处,靠着背后的石头,目光从岸上移向太湖石后居于我视线下方的顾长康,问:“你猜,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没错,我说着他没资格插手我事,却还是抵不过他的无赖,我只能将他带来,给他好好上上课,让他知道什么叫现实!
太湖石后,顾长康环手侧身靠在石头上,目光依旧透过石身中间的圆洞落在岸边两位孩童身上。
“同病相怜。”
我冷笑:“是利用。”
他不解,更觉得我心思歪曲,他转过身抬头看向我,只见我讽刺一笑,视线落在他右边的某处风景上,他随之转移视线,不知不觉到了另一个时空。
“鸡蛋鸡蛋,你看我拿了什么。”沧盈像是手里有宝贝一般,双手捂得严严实实的跑到一间房里。
这是嵇郸的房间,房里陈设简单,一眼望去给人感觉偏轻柔。
“什么东西?”
“宝贝,”沧盈看了看周围,凑近他小声说,“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好。”嵇郸信了沧盈,两个人神神叨叨地凑近沧盈的手。
沧盈等到嵇郸最好奇的时候,手一摊,道:“什么都没有!哈哈哈!”
“你个臭苍蝇,又骗我!”嵇郸说着,直接扑倒沧盈,二人在塌上打滚,虽是在打架,更像是在玩耍,几年下来,总是如此。
顾长康还是没理解我所谓的“利用”,画面似转非转,还是这间房,还是如此柔和的陈设,门外不再稚嫩的声音将顾长康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鸡蛋鸡蛋,你看我带了什么!”沧盈依旧像当年一样,握着手跑进来。
嵇郸放下竹简,抬眼看看他,不屑道:“不猜。”
“这次不会骗你了。”
嵇郸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空气。”
沧盈偷偷打开手看了看,想了想,阴险一笑,爬到案几上,吓得嵇郸直往后退。沧盈将嵇郸框在身下,凑近他,道:“果然我的鸡蛋最懂我。”
嵇郸此刻却是乱了心跳,从前没仔细看,现在近距离查看,此人眉宇间的英气更加明显了。
沧盈的气场压得嵇郸喘不过气,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势力笼罩,碾压,这股势力威胁到了他的自由,他的未来。
“你不是真的傻了吧,走,下棋去!”沧盈一把搂过嵇郸的肩,拉着他去了庭院。
“你还觉得他们是同病相怜吗?”我坐在嵇郸的塌上,屈着右腿踩在塌上、环手靠在身后的画着葫芦滕的屏风上,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询问着屏风后的顾长康。
“情同手足。”
我没想到顾长康竟然会觉得他们的友情进阶了,我不禁微微偏头看向屏风后的身影。顾长康走出来抓着我的手腕将我带去了庭院。
我什么时候允许他跟我有肢体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