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县,史家村,史家庄。
这一夜,冷雨萧萧。
庄户人本就睡的早,又遇着这样的天气,村中上下不见半个人影,一片寂静。
雨幕里,一个黑影突兀的从一处农户院中闪出。
不顾夜雨,一路鬼鬼祟祟,摸黑自庄子里溜出来,直奔村边的一处密林而去。
时值乌云蔽月,路面难行,这人跌跌撞撞,好一会儿才到。
密林里,六七个披着蓑衣的汉子,正藏在树下躲雨。
等到来人进了林子,为首的一个上前一步,拉着他急急问道:
“老五,探听的如何了,那王进母子可是藏在这庄上?”
来人喘一口气,应道:“这庄子里的人口风紧的很,我扮作货郎进去打听,没一个肯说实话的。
不过合该咱们弟兄发达,刚好叫我遇到个好赌贪财的闲汉。那人赌输了钱,正没个着落。
私下里拦住我索要了十两银子,说几月前确实有一对东京来的母子到了庄上,那人还做了史家大郎的师傅,听那闲汉描述,长相与王进颇有几分相似。”
为首的人皱眉道:“村中闲汉的话,怕是不怎么可信,别是为了忽悠钱财编的瞎话!这一路上,这样的乌龙可是出了不少。”
“大人放心,我这半日就是躲在那闲汉的家中,已经反复的逼问了多次,应该不会虚假!”
来人见到首领私有质疑,忙信誓旦旦道。
“既然如此,还只顾在这里磨蹭什么?不若趁着夜色,到县里借些人马,将他母子两个一起拿了,倒是回到京城,太尉那里定有封赏!”
当中一个莽汉子听了,喜出望外道。
“这王进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武艺了得,岂是寻常?
这一路上,追捕他的兄弟大大小小的折了十几路,只凭我们几个和县中的差役,怕是奈何他不得。
倒时打草惊蛇,让对方再次走脱,上面怪罪下来,反而不美。
太尉排出的高手就在去往延安府的必经之路上埋伏,我今夜边传讯过去,将王进在此藏身的消息告知,届时定将他们母子瓮中捉鳖。
虽说失却了捉拿王进的首功,但日后到了太尉跟前时,也必道我们是稳妥会干事的!”
领头之人这般说了,其他人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低头认了。
“几位这般大老远的追上来,王进还没来及及感谢。我看诸位哪都不要去了,就留在这林子里吧!”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慌忙去看时,黑暗中只见得一人提刀凌空跃出,抬手就劈。
这一刀可是来的猝不及防。
林中的几人惊得呆了,正走不动,血光迸射间,来报信之人的一颗头颅已然飞了出去。
“不好,是王进这狗贼,大伙并肩子上,宰了他到太尉跟前请赏!”
领头之人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喝一声,取了长刀,上前拼杀。
这人倒也有些本事,一杆长刀势大力沉,直来直去,火星四起间,硬是挡住了王进的攻势。
其他几人也都是军中悍卒,初时的慌乱一过,也都反应了过来,各自拿着兵器,围了上来。
王进遭遇围攻,脚下步伐却是不乱,屈膝顶肘防御了几招后,凝聚刀势,突然发难。
只见手中大刀在雨幕里划出一道匹练,带着呼啸之声,再次斩杀两人。
剩下的四人见王进这般凶猛,围攻之势顿时乱了。
王进乘势出手,整个人忽得凌空撑起,横身如陀螺般旋转,长刀旋风般劈出,正中两人的脖颈。
剩下的两个被吓破了胆,喊一声饶命,各自奔逃。
只是到了此时,那里还能走脱。
其中一个不到十来步,被王进赶上,后心只一刀,便搠倒了。
翻身回来时,那领头之人才逃的几十米远。
“好贼子!今日看你逃那里去!”
王进发一身喊,脚下发力,几个纵跃追赶上前,飞起一脚,催劲发力,正中对方后心。
那人惨叫一声,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逆血,只似是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四五米远,才翻滚倒地。
王进后面赶上,一只脚将他踩住,不顾对方求饶,手起刀落,一颗头颅立时离了肩颈,滚落到了雨地当中。
雨势越来越大,王进拿着大刀站了片刻,这才恢复平静。
看着满地的尸首,抿了抿嘴,抄起那领头之人的长刀,就雨地了挖起坑来。
这史家庄看来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次日天色微明,骤雨初歇。
史家庄一处庄院的空地上,一个后生赤着上身,刺一身青龙,银盘也似一个面皮,约有十八九岁,正使一杆长棒来舞。
空地边上,一个中年汉子看得微微颔首,正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这后生真是个练武的胚子,不过几个月的点拨,十八般武艺就都用的精熟了。
尤其是这枪棒上面,假以时日,这天下能胜过他的怕是不多。
只可惜,这地方自己是待不住了。
王进叹息一声,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杆棒在手里,来到空地上使个旗鼓,朗声道:
“贤弟这武艺倒是有几分模样了,且让王某来试试能不能赢得了真好汉!”
那后生见到王进下场,大喜过望,道一声师傅得罪后,上身微伏,已如一只豹子般俯冲上去。
约莫四五步开外时,这后生整个人弹跳而起,手中长棍力若千钧,如泰山压顶般,朝着王进兜头砸了下去。
王进喊一声好,不敢大意,身子骤然矮下去半截,蹲伏在地,身体后仰,贴着地面滑了出去。
趁着这个空档,手中的长棍斜斜的朝上点出。
那后生人在半空,正自怒砸而下,见到自家师傅忽的不见了踪影,有感觉下面棍风袭来,暗自一惊。
好在这段时日他长进不少,值此之时,口中蓦然沉一口气,双腿夹紧,手中长棍猛然向下一杵。
棍身直直杵地,这后生借力凌空翻滚,险险地避开了王进刁钻的一击,也逼的自家师傅只能闪身躲避。
落地之后,这后生信心大增,翻身腾起,“嘿”了一声,长棍一抖,使出长枪的手段,朝着王进面门扎去。
兔起鹘落间,两人已经斗了三十几个回合,王进面上的笑容已是越来越浓。
“啪啪啪……
好精彩的比斗,不想这山野之间,竟然有这般豪杰!”
师徒两个正斗的兴起,忽听的一旁有人喝彩,忙去看时,竟是不知何时来了一群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