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黄昏,一轮明月却涌上来,照得六街三市,熔作金银一片。
士女挨肩叠背,烟火花炮比前越添得盛了。
白日里的一场乱,大名府中计点被伤人数,杀死的七八十个,跌伤头面,磕折腿脚者不计其数。
韩留守将诸将唤到一处,备说白日之事,挨个发落。
兵马都监项彭为诸将之首,闻听了韩留守之言,上前一步道:
“抱犊山这伙儿草寇,小人也曾听闻。
为头的两个无甚本事,是处五七百人马的小寨。
不过仗着地利,方让其逍遥至今。
如今不知高低,竟敢到大名府里这般大弄,实是取死之道!
项某不才,食禄多矣,一直无功报德。
今愿亲提三千人马,直捣贼穴,为相公大人去此疥癣之疾。
韩留守听了大喜,当场亲赐了酒,又取金花绣缎赏劳了,只要他早日凯旋。
次日,项彭升帐,唤大小官军上帐商议。
卢俊义当先一步,上前请战。
项彭怕卢俊义争功,只推说卢统制军务未熟,不宜出战。
不过,项彭在大名府做了多年统制,自是知道天雄军李成,索超的本事。
当下在帐中传令道:
“抱犊山草寇,罪不容恕,李成、索超出列。
命你二人,亲点本部五百精锐,明日一早先行开拔,我领大军,随后便至!”
李成、索超两个虽有伤在身,可上官所差,不敢不听,只得出列领命。
次日天明,李成、索超带了五百军马先走,做开路先锋。
项彭催督着两千五百禁军,缓缓尾随。
一行人马三千余众,浩浩荡荡,杀奔抱犊山而去。
卢俊义担心李成、索超两个有失,暗中让史文恭、张清两个藏在军中。
不需他们出战争功,只要在危急时,保下李成、索超性命就好。
抱犊山聚义厅上,左重光当中坐了,正在宴请几个新近上山的头领。
听知报道大名府都监“赤面虎”项彭引著军马到来征战,众皆商议迎敌之策。
文仲容道:“项彭此人是河北名将,武艺精熟。擅使一杆浑铁枪,人莫能近。
麾下三百赤虎卫,所向披靡。若想胜他,需有能征敢战之将,先挫其锐气,再做争锋!”
“袁兄,这大名府兵马都监与你竟是同一绰号,倒是缘分不浅。
只不知你们这两虎相遇,孰高孰低啊!”
下首里,一个黄眉汉子朝身边一人笑着说道。
这黄眉汉子姓顾名庆云,是魂界中一个县级城池的领主,算是左家的亲近势力。
顾庆云实力不俗,有着炼髓境界。
最让左重光看重的,是这人麾下,有一位叫做雄阔海的猛人,实力还在自己那“花刀将”魏文通之上。
顾庆云于昨夜带人来投,也是奔着那大名府内的橙色英雄而来。
让左重光颇为嫉妒的是,这顾庆云的运气了得。
来到《水浒空间》不多时日,便又收服了两条好汉,分别叫做“赤面虎”袁朗和“病大虫”薛永。
后者便算了,可那叫做袁朗的,却着实打实的金色英雄。
手中两个水磨炼钢挝,左手的重十五斤,右手的重十六斤,
施展起来,便是自己这炼窍境的领主都遮拦不住,让他极为眼馋。
袁朗身长九尺,赤脸黄须,虽是一介白身,性子却极为高傲。
听了顾庆云的调侃,那里还坐得住,冷哼声道:
“官府之中,多是蝇营狗苟之徒,凭地污了这名。
袁朗不才,倒想会会那甚么都监,为哥哥捉了这厮!”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顾庆云的好兄弟,这话说得豪气!”
顾庆云爽朗的大笑几声,眉宇间尽是得色。
不过,他倒不曾忘形,知道这抱犊山是左重光为主,起身道:
“寨主,官兵来犯在即,究竟如何调度,还请下令!”
左重光满意的点点头,正色道:
“此战我抱犊山要尽全功,让官兵有来无回,诸头领听令!
‘赤面虎’袁朗领三百喽啰,打头一阵。
‘花刀将’魏文通领三百喽啰,打第二阵。
‘撼山力士’文仲容领三百喽啰,打第三阵。
‘紫面天王’雄阔海领三百喽啰,打第四阵。
‘铁面判官’尤俊达领三百喽啰,打第五阵。
待得官军阵前,前面五阵一队队交锋,挫敌锐气。
我与顾兄弟带引其余兄弟,坐镇中军。
一但官军阵脚松动,便率军掩杀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左重光这里调拨已定,前军袁朗早引人马下山,向平山旷野之处列成阵势。
此时虽是冬天,却喜和暖。等候了半日,早望见官军到来。
先锋队里急先锋索超本是个好战的,可一来伤势未愈,二来得了卢俊义的嘱咐,是以只管扎营,并不交锋。
黄昏时分,双方大军都至,两军阵前对峙。
三通画鼓,出到阵前,项彭横着浑铁枪,先令帐下一个姓刘的副将出战。
这副将骑了匹黄骠马,提了长刀,赶到阵前,大骂道:
“天兵到此,不思早早投降,还敢抗拒,不是讨死!
我直把你这抱犊山打碎,喽啰杀尽。生擒活捉你这伙反贼回大名府,一个个碎尸万段!”
袁朗等得这许久,早就不耐,听了这骂,勃然大怒,一夹马腹,抢出阵来。
刘姓副将舞了大刀,骤马上来交战。
两人斗不过三合,袁朗大喝一声,连人带盔,将刘姓副将透顶打的粉碎,撞下马来。
官军阵营里,急先锋索超看的怒起,早将卢俊义的嘱咐抛之脑后。
也不打话,挥起大斧,迳奔袁朗。
袁朗见了,却待上前来战,身后早有一骑杀出,口中叫道:
“袁头领少歇,待魏某来会他一会!”
魏文通拍舞青龙刀,直奔索超。
袁朗无奈,只得引着喽啰,从左边到了后军。
这里索超对战魏文通,两个正是对手,刀来斧往,只看的人眼花缭乱。
两人斗无十合,李成在阵里看索超战那红脸武将不下,忙遣了身边骁将王定出阵,夹攻魏文通。
王定捻了长枪,催马上前助战。
贼营当中,文仲容挺了长刀上前,口中大骂:
“官军无耻,想要以多欺少,且先与吾并个输赢!”
如此又战了十余合,索超力怯,只待要走。
无奈那魏文通的青龙刀上下翻飞,刀刀不离索超要害,那容得他走!
左重光在高处看见,官军阵脚似有松动,手中鞭梢一指,亲率大军四面卷杀过去,直杀的个昏天黑地。
乱军之中,魏文通愈战愈勇,正待发力将索超打下马来。
不提防暗中飞来一箭,扑的正中左臂,魏文通哪里还顾得上索超,慌忙打马走了。
雄阔海在一旁见了,冷哼一声,就马上取出弓来,张弓搭箭,正待要射索超。
忽然心中警兆,条件反射下,急忙低头去躲。
只听得“铮”的一声,火星四溅,竟是一个石块打在了自家头盔上。
这等手段闻所未闻,只把雄阔海骇的色变,伏鞍躲回了军中。
一场厮杀,直到天黑。
项彭军马不防贼兵势大,又个个悍勇,被杀的大败亏输,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