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苏铭安见小二进来上菜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拿起筷子给范沁竹夹菜:“吃吧,先吃了再说,我去要三间客房,不必等我。”
想跟他一起去都范沁竹被他按下:“沁竹妹妹不用担心,我一会就来了,乖。”
被拒绝的范沁竹只好乖乖的坐下,苏子夜见状走在苏铭安身边跟他一起出去了,关上门时苏铭安眉头紧锁着看了下四周很是热闹:“方才明明感受到一股极深的怨气,怎么就不见了,七月你在奉天阁附近布下守护结界,不许任何妖魔鬼怪意图闯入。”
出现的七月站在他身后跟着他走:“世子殿下皇城之内大多的妖魔鬼怪都会被驱逐,更何况冥界属于半神族,灵力充沛,怎会有呢?这又不是在鬼蜮附近,虽说黄泉离的近,可那些鬼怪根本就进不来。”
不悦的苏铭安看了他一眼:“是我现在说话也不好使了?让你去便去,我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在和你商量该不该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低着头的七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犯错:“是属下多嘴了,属下这就去。”
要了三间客房的苏铭安转身时看到一抹黑色的烟雾急忙追上去,岂料追到后院时什么都没有发现了,苏子夜追他追的略显吃力:这小子看起来柔若无骨的跑起来还挺快。
一扭头一把剑对上他的双眼,苏子夜想去拉苏铭安躲开,哪知他后退了几步差点划伤双眼那把剑又消失不见了。
因退后撞在柱子上的苏铭安后背微微颤抖了几下很快就恢复过来:“那是什么?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此地不安全还是明早快些离去。”他捡起地上掉落的斗篷拍了拍搭在胳膊上往二楼室内的方向走去。
吃的差不多了,陈长生拿了房间的钥匙就大步离去了,苏铭安送范沁竹也回了房,正想走时又转过身递给她一条手链:“这是四爷送我的原本是两条,和母后脚上的仙铃有一样的作用,遇到危险你就晃动上面的小铃铛,若非人为它是不会响动的,另一条在我手腕上,这样你一有什么事我剑可以立马知道来找你了,注意安全关好门窗知道吗?”
笑起来的范沁竹戴上了手链:“好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晚上见。”
回到房间的苏铭安坐在摇椅上烤着火身上盖着毯子看着书,苏子夜瞧见他似乎没有一百岁小孩的潮气蓬勃倒显得十分稳重成熟,苏子夜就坐在他对面细细打量他怎么也看不够。
看着看着困倦来袭,苏铭安双手拿着书搭在胸前睡着了,苏子夜满眼疼爱和欢喜:就连睡着的样子都和你父王一模一样呢,铭安,我很想你父王啊,可却连看上他一眼都是如此艰难,他是我哥哥我的亲哥哥,你为何不认我?
双眼微闭的苏铭安像是做了什么噩梦,额头冒着冷汗喃喃道:“不要....不要.....”
苏子夜被吵醒手搭在他手腕上:“铭安?”一瞬间他进入了苏铭安的梦里,梦中的王宫变成一片火海,柱子上绑着的正是苏锦澈和轻衣的尸体身后还有范旭泽和青瑟。
黑衣男子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苏铭安被按着跪在地上,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和血看到苏锦澈和轻衣的那一刻崩溃又绝望的挣扎着起身想要过去:“父王母后!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沁竹呢?沁竹在哪里你对她干了什么!”
男子笑意浓浓的将匕首刺进他小腹,一如当年苏子夜那般对苏锦澈:“我也姓苏,我叫苏怀锦知道我是谁了吗?怀锦怀锦,那便是怀念你的父王苏锦澈,我得叫你一声哥哥才是,沁竹妹妹已经是我的王子妃了,你父王一生都过的比我父君要好,我恨透了你也恨透了你父王,什么狗屁摄政王还不是一样死在我刀下。”
痛不欲生的苏铭安不顾身体的疼痛握住他的双手掉着泪怒视着他:“苏怀锦!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呵,跟你父王和你有血咒的人是我父君,我父君还没死我自然没有跟你有血咒所以可以杀了你,但你不能杀我,你父王当年杀人如麻怎么生出你这么心软的儿子?骂人的话就只有畜生二字?我可是杀了你全家还夺走了你最喜欢的沁竹妹妹呢。”苏怀锦笑着眼里半分笑意都没有对他倒是恨意十足。
悲愤交加的苏铭安顾不得身上的伤强行起身去打他,苏怀锦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拔出他小腹的匕首插进他掌心踩在他背上:“就凭你?苏铭安你自在的活了半辈子,我替你受了半辈子的委屈和痛苦,这点算什么,我要你比我更痛苦。”
哪怕再疼他也是一声不吭的:“畜生!你这个畜生!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和你父君一样活在愧疚里一辈子!我死而无憾可你该下地狱永世不得善终!”
“无所谓了,我也并不想让你死,你呀安心的做你的摄政王,待我继位你就好好看着,我们谁才会下地狱,你最爱的人她在我身边,我会替你好好爱护她的你放心吧。”苏怀锦拔出匕首一脚把他踢出很远。
吐着血的苏铭安喘气都觉得疼:“放过她放过她沁竹是无辜的,她什么也没有做,皇室的恩怨为何要牵扯她,苏怀锦你放过她。”
苏怀锦不为所动的背对着她:“她的阿爹不是最后选择了你父王吗?我凭什么放过她,你没有资格让我放过她。”
被噩梦吓醒的苏铭安满身是汗,苏子夜抽回手也被他的梦境吓的不清:那是....我儿子?我哪里来的儿子?
坐起来的苏铭安自己倒了杯茶他喝茶的手都在发抖:“为什么这该死的梦不停的折磨我,都十年了苏怀锦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梦而已为何如此真实,苏子夜未娶妻也未有子嗣,我怎么会频繁的梦到他的孩子,我干嘛要怕一个还没有出世的人,更何况还没有的事情。”他自我安慰可是他那颤抖的手骗不了人。
苏子夜看的最清楚,那梦里的男子的确就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他满身戾气很是可怕,而他做的那些事更是可怕的很:苏怀锦?铭安怎么会梦到这样的梦,照他的话看样子这个梦折磨了他许多年,一个还没有出生的人就能让他这样恐惧。
心烦意乱的苏铭安一身的冷汗他决定去洗个澡冷静冷静,脱了衣服的苏铭安背后的黑色龙纹印入苏子夜眼里:跟你父王的真身一样啊。
进了浴池的苏铭安靠在池壁上闭着眼不过数秒又睁开:“不行,一闭上就想起了他,真是阴魂不散,最好是你这辈子都别出生才是,不然梦里的事情成真了该怎么办,唉。”
刚穿上衣服他手中的铃铛忽然响起,苏铭安来不及想苏怀锦的事情就跑到了隔壁房敲门声音都焦急万分:“沁竹!沁竹!你在里面吗?你不说话我进来了。”
“怎么了?”陈长生被吵醒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走过来,苏铭安没想那么多踹开了房门,倒在地上的范沁竹双眼紧闭着。
苏铭安一时慌了神:“沁竹!沁竹!”陈长生立马就清醒了:“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把过脉的苏铭安稍微镇定了些给她输入灵力试图唤醒她:“没事就是晕过去了,长生你检查一下房间里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他无意看到被打开的窗户眯起眼给范沁竹输灵力。
醒来的范沁竹还很纳闷:“世子殿下你怎么在我房间里的?”
苏子夜蹲下身手轻抚她手背就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气进入过她的身体,跪坐在地上的苏铭安扶着她起来:“你什么都不记得吗?是你摇的铃铛我才进来的。”
“我有吗?我不记得啊,世子殿下莫不是睡不着故意逗我玩?”范沁竹天真的冲他笑。
不想吓到她的苏铭安只好示意陈长生先出去而后替她关好窗户:“是我逗你呢,你准备一下我们要去看花海了,雪小了很多,我和长生在底下等你。”
出了她房间陈长生递给苏铭安一张符纸神色凝重的说:“这样的符纸一般是用来镇压怨气不散的厉鬼,你说的对这里确实有问题。”
接过符纸的苏铭安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是荷花酥的味道,奉天阁最出名的点心就是核桃酥和荷花酥了,也不知这厉鬼有多少年道行,是否是你我二人可以解决的,眼下别让沁竹知道,待会我就说我那房睡着不舒服与她换,你半夜偷偷的过来,若是今晚无事我们一早就走,若有事的话能收服就尽量收服吧。”
“好就依着你说的做,要是打起来了你就站在我身后我对付不了你再上就是,你这身子冬日里最差了,而且法术和修为此刻也是被削弱施展不开的,唉要不是那一场大病你也不至于,都是皇城里的那位害的。”陈长生的话让苏子夜听的是云里雾里。
穿好斗篷的苏铭安神色平静:“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过了冬日就无事,别怨天尤人的,我能活这么大已经是很好了,别再这样说了要是父王和母后听见就不高兴了。”
撇撇嘴的陈长生抱着胳膊不开心:“难道我说错了吗?他还是你小叔叔心思如此歹毒,连你这个亲侄子都不放过,要不是你命大早死了,我看啊他就是看不惯你们一家子,明知你身体不好还让你在冰天雪地挨了三十鞭子,那一碗寒苦汤喝下去,要不是我把你背回去你早就死在雪地里冻成个什么了,也难为王妃娘娘和王君至今没有让君上知道。”
这样一说苏子夜像是想起什么来了,那年他到王宫因被拒之门外心情格外暴躁不悦,恰巧遇上出门游玩的苏铭安,他那时不过十七岁,长的也还不太像苏锦澈。
少年笑的很高兴,偏偏惹恼的是正在气头上的苏子夜,他的眉眼又生的像轻衣,这一笑就把苏子夜气的不轻,不分青红皂白的命人拿下他罚他在雪地里跪了好几个时辰还扒去他外袍打了三十多鞭子,似乎还不解气又灌了一大碗的寒苦汤逼着他喝下去,少年被冻的浑身发抖也是倔强的不吭一声也没说自己是谁,苏子夜便是看不得他那样于是打他泄愤。
再后来陈长生听说香天楼外有个少年被皇城那位皇子打的不轻,还在雪地跪了许久灌了寒苦汤,本想去看热闹的陈长生发现是苏铭安。
那时他一张小脸冻的发紫,连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跪倒在地上不停发颤:“长生....”
只一眼陈长生鼻子就酸了疯了似得扒开人群脱着衣袍一股脑的裹住他抱在怀里:“我在我在这里,铭安我带你回家带你回家。”他一边心疼的直掉眼泪一边抱起地上发抖的苏铭安往王宫赶去生怕他断气。
雪下的越来越大,陈长生没有了力气就换个姿势背着他不敢停歇,苏铭安靠在他背上,陈长生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和呼吸,简直太微弱了,他的身体没有一点温度冷的叫人害怕:“好冷,长生我好冷啊。”
背紧他的陈长生又哭又喊的:“马上了马上就到家了,世子殿下别睡啊别睡,我与你说话就不冷了。”他忘了背上的少年喝了寒苦汤的,此刻那寒冷是钻心的疼又跪了那么久。
“我撑不住了,又疼又冷长生,我回不了家的我实在太冷了。”苏铭安虚弱无力连说话都说费劲的很。
哭着的陈长生心里难受:“不许胡说,苏铭安你得回家的,死也只能死在家里,有我在我会带你回家,你要撑住撑住!”
本就体寒怕冷的苏铭安那一病就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自此一到冬日就更加畏寒修为和法术到了那时也会被削弱,身体一点热气都没有冷的像个死人,也幸亏陆勋医术精湛,药神都说救不回了,陆勋硬是把他救回来了。
想起来的苏子夜后悔不已泪湿眼眶:原来你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你身体这样差真的是因为我做的?你为什么不说你是安儿?你早点说了我又怎么会那样对你?
苏铭安转移了话题:“你玉佩不错很适合你比以往你戴的那些更好看。”
“得得得一提起他你就这样,喜欢吗?喜欢我就摘下来给你,暖玉做的戴在身上也会暖和不少的。”说着他就作势要取下玉佩。
笑起来的苏铭安按住他的手:“不要,只是适合你并不适合我,你戴着确实很好看,也谢谢你当年不顾一切的把我背了回去,又跪在地上不停的求四爷把我救回来,谢谢你。”
故意装的无所谓的陈长生别过头:“谁稀罕救你回去了,你死了谁陪我玩啊。”
莫了陈长生又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我有时就觉得其实你很可怜,几次差点活不下来又因为你亲叔叔身子差成这样子,那年我是真的怕的很,怕你死在我怀里我只想带你回家,你生的很好看这样好看的人死了可惜,你父王身边有二爷这样的挚友相伴,你却什么都没有,我比你大就想保护你照顾你,这样你就不会孤单,王君有二爷而你有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不会死的,四爷都说了我命大的很,那寒苦汤都没要我的命,换做常人早就死了,而我原本就体寒,喝了那么多寒苦汤都撑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去打包一些糕点,等会看花海的时候吃。”苏铭安说着想起身去打包糕点。
陈长生拍拍他的肩让他坐下:“我去吧,沁竹妹妹喜欢核桃酥你喜欢紫米糕,坐着等我一会很快就好了。”
望着他笑的苏铭安看着他走开收回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懊悔不已的苏子夜就坐在他身边他很想去抱抱这个孩子去告诉他,小叔叔很爱他也很爱他的父王,只是害怕失去才会固执的做错。
苏铭安的眸子看起来很平和,里面像是装满了一池子的清水那样的清澈见底又温和,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发光似的直戳人心底,乌黑的长发束起温柔的搭在背后,一身黑色束衣披着黑金色的斗篷却没有压抑的感觉倒叫人想亲近,这样温柔的男子的确让人挪不开眼,他长得比苏锦澈更胜几分,只是冬日里太过苍白了,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激起保护欲,薄薄的双唇只有一抹若隐若现的血色长长的睫毛卷而密的搭在那一双微微向上翘的双凤眼上,高挺的鼻梁偶尔也会露出两个小酒窝,他长的是真的很好看,男人看了自愧不如女子看了也会喜欢。
拨弄着筷子的苏铭安一抬头对上苏子夜的双眼只是他什么也看不见,苏子夜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心里一样:铭安?
“世子殿下。”范沁竹一身粉色长裙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汤婆子塞到他手里:“雪还没有停拿着会暖和些的,长生呢?”
捂着手的苏铭安舔舔嘴角道:“去买些糕点无聊时吃些打发时间了,稍等一下他很快就会回来找我们了,你穿的有点少不冷吗?”
撑着下巴点范沁竹摇着头:“不冷啊,是铭安身上太冷了,小时候铭安怕冷,一到冬日就喜欢往我身上贴的死死的扒都扒不开,后来就喜欢贴着长生,说他像个火把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