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死了带走了范旭泽年少时最大的遗憾和所有的温暖,也带走了轻衣和苏锦澈的怀念,韩少祺死了带走了他们往昔的故人。
她走后的第一个月轻衣和范旭泽每日喝的烂醉如泥,范旭泽心里难受轻衣就更是难受,那是她花了许多年用心头血滋养费劲千辛万苦才换回的人说走就走了。
初墨打开了苏子夜的门拿着香凝临走前留给他的内丹里面是她所有的修为和灵力:“香凝走了她留给了你这个。”
靠在踏上的苏子夜猛的一震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渐渐的浑身发抖:“不可能,范旭泽和轻衣不会让她死的,你在骗我。”
摇摇头的初墨把盒子放在他身边:“她临走前说把这个给你,子夜她真的走了。”
不愿意相信的苏子夜捂着脸发抖:“不会不会的她不会死的,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沁儿才那么小她不会舍得死的,她好不容易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怎么就死了!你骗我!她是沁儿的阿娘是范旭泽的妻子是轻衣放在心上疼爱的妹妹她不会....怎么就死了....是不是洛尘!是不是他,我要去杀了他!”
“是韩少祺,他也死了,天宫传来噩耗,太子殿下于一个月前突然暴毙身亡,殿下节哀她再也回不来了。”初墨手搭在他肩上想安抚。
忽然爬起来的苏子夜就要冲出去,结果门口遇到了苏锦澈,他和他就那样看着。
苏锦澈神色平静的望着他:“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而是无辜的香凝?”
又哭又笑的苏子夜喃喃自语:“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而是香凝呢?沁儿需要她的娘亲范旭泽需要她的妻子,轻衣需要她的妹妹,可是我也需要香凝啊,她也是把命给我的妹妹,我欠她一条命,我欠她的,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唤出剑的苏锦澈一步步走向他,赶来的苏云斯摇着头大喊:“不要!你杀不了他的,锦澈快住手!”初墨一跃而起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手逼迫他停下来:“锦澈.....”
苏云斯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苏锦澈忍着怒火:“为何我杀不了他?”
一愣的苏云斯脚下的步伐觉得是如此的沉重和疲倦:“当年大战秀秀怕本君和阿沛争夺冥王之位兄弟残杀,所以在我们身体里种下血咒代代相传,若一方起了杀心和杀意必将反噬而亡,你杀不了他的也不能杀他,本君知道吾儿并未真的想杀你,可是又怕又担心你们兄弟反目,不得不将他禁足是为了你和他都能活着,你不能,那一战阿沛根本没想与我争冥王之位,锦澈啊,冥界的后辈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本君剩下的孩子们所剩无多了,好在沁儿和安儿降生,本君以为上天肯宽恕本君一身的罪孽了。”
“血咒?皇叔从未提起父王也未。”苏锦澈扭过头眸子血红。
那眼神苏云斯似曾相识:“你父王死前本君都未曾经动那个念头,本君失去了弟弟,失去了妹妹你和轻衣是本君想念他们的最后希望了,本君以为这个秘密不会这么快说出来,至少要在临死前才说出口的。”
笑的痴狂的苏子夜走向苏锦澈,初墨和苏云斯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苏子夜拔出匕首狠狠的刺进他小腹大声喊:“苏锦澈我们一起去死吧,黄泉路上谁也不会孤单,来世我们还做兄弟生生世世纠缠不休!我要和你同归于尽哈哈哈!”
闷哼一声的苏锦澈握住他的手小腹血流不止染红了一身蓝衣,他疼的面色苍白,苏子夜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一口血涌出来死死的拽着匕首往里捅:“有你陪我,不孤单,我要你与我一样万劫不复,要让轻衣没有夫君让安儿没有父王,要你和我一样痛不欲生,苏锦澈你去死!”
“子夜!快住手!”苏云斯惊吓的睁大眼睛想要去拉开他们。
苏子夜力气大的惊人:“父君儿子好疼,为什么父君永远向着他们?儿子想和他一起死,路上太冷太孤单了,父君就让儿子带他走吧。”
苏锦澈捏紧他的手腕强忍着疼痛:“该死的人是你,为何要我陪你去死?苏子夜我恨你恨之入骨,你休想。”
“是你薄我,你该死生无怨,你忘了?说什么死生无怨呢?我该死?你就不该死了?我就不恨你吗?从小到大我都要护着你让着你,凭什么啊!凭什么!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苏子夜歇斯底里的嘶吼。
怔住的苏锦澈不曾知道过他也是这般对自己充满怨恨的:“我欠你什么?”
落下泪的苏锦澈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话来了有不解也有困惑,吐着血的苏子夜笑的越发癫狂了:“欠我什么?我那样信你,而你之后可曾信过我分毫啊!你是我哥哥哪怕是想杀轻衣但我依旧幻想着来日登上帝位,是与你一起,苏锦澈你就没有悔和愧吗?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忽然没再挣扎的苏锦澈抚上他的手一脸无奈和痛苦的望着他:“你想杀她如同杀我,你觉得我愧对你那么我无话可说,你想杀就杀吧。”
一阵舒爽的苏子夜发现血咒安静了下来,苏云斯也是震惊不已:“怎会?”
初墨抱着胳膊垂了垂眸子:“如果是自愿献出生命的,那么血咒是可以恢复平静,若是献祭的人死了那就会转移到与他血脉相连之人,倘若此人无后那就血咒解开恢复自由,苏锦澈是打算献出自己的生命了,血咒就平静了。”
“子夜!你要杀了他....本君死后怎能向你小叔交代啊?你当是可怜可怜你父君好吗?本君真的再也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人了,锦澈死了,轻衣怎么办安儿怎么办本君又怎么办?别杀他算是父君求求你好不好?”苏云斯红着双眼一脸的焦急和慌张失措的神情。
苏子夜看着这样的父君没有了往昔的威风多了些沧桑和无助终究是没舍得狠下心:“我和苏锦澈你一刀....”
摇着头的苏云斯惊恐的望着他哀求:“别说出来不能说~本君死后能和你相依为命的只有锦澈和轻衣了,别说出来了子夜....”
隐忍的苏子夜掉着泪拔出了匕首,苏锦澈身子一软被苏云斯抱住:“澈儿~”一声澈儿让苏锦澈感受到他真的是害怕了。
“我跟你一刀两断....我也不希望效忠的人会是你!苏子夜什么兄友弟恭都是谎话,你我之间早就恨透了彼此,与其虚伪的过一生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待你继位之后我与我的子嗣生生世世不如皇城跟你再无瓜葛。”苏锦澈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说出来的话。
这一段话仿佛要了苏云斯的命:“本君和阿沛秀秀耗尽一生的心血将冥界收复,如今却要毁在你们手中再次分割吗?澈儿,子夜他并不是真的想做这些,你为何就不能原谅?”
毅然决然扒开苏云斯的苏锦澈强撑着疼痛慢慢爬起来捂着伤口:“他不配为帝执掌一方,若他来日登基我便死生不复相见,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我实在厌烦他的自私虚伪,段不能让这种人毁了轻衣和我的余生。”
“很好你总算说了实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的不堪一击,那样也好,我本就没指望能成为帝君了,我们到底走到了这一步,苏锦澈你记住今天的话。”苏子夜恶狠狠的盯着他。
好笑的苏锦澈捏紧了拳头:“当日轻衣要杀了你我就不该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你,你非良善之人,你该死该为你的错赎罪。”
苏子夜不悦的回怼:“你又以为自己高尚到哪里去了?你跟我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满手血腥的人装什么清高?我所杀的人哪一个你没有沾染丝毫?”
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下去的苏锦澈对他失望透顶了笑了两声:“道不同不相为谋,好自为之。”
文勒一接到他,受伤严重的苏锦澈就昏昏沉沉的倒在了他怀中,连赶着回到王宫后轻衣知道发生何事也是一句话不说,苏锦澈从小就身子弱的很,受个风寒都要躺上几个月的人现在腹部受伤更是高烧不退。
轻衣一把抱起才刚会走路的苏铭安看了苏锦澈一眼往皇城赶去,故生着急的跟上去。
大殿外轻衣拉着苏铭安跪在地上柔声细语的摸了摸他小脸:“罪妇夏氏特来请罪!”故生不明所以的想让他们母子起来:“王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君上看到又该心疼了。”
“娘~”苏铭安软软绵绵的叫了她一声,一双大眼透着无辜和清澈。
看着苏铭安的轻衣温和的说:“铭安是娘的儿子自是要坚强的对不对?”苏铭安点着头乖巧的跪在地上很是听话。
一咬牙的轻衣抬起手一个耳光落在自己脸上看向里面:“罪妇夏氏为夫请罪!”故生心疼的要去拦她,轻衣厉声呵斥:“滚开,铭安都知道跪在一旁你连个才会学走路的孩子都不如吗?”
一愣的故生扑通一声也跪下来了,轻衣一边扇着自己耳光一边喊着,苏铭安拽着她衣裙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如此做,可是小小的他就已经知道护着自己母亲依着自己母亲了。
不知跪了多久轻衣的脸已经被自己扇的通红了偶有路过的侍女侍从指指点点说些什么。
终于出现的苏云斯看到这一幕心疼坏了想要去扶他们母子:“安儿轻衣这是做什么?”
轻衣不为所动的跪在地上低垂眸子行礼,苏铭安见状也躲开了苏云斯的手跪在她身后,轻衣义正严辞道:“锦澈是轻衣的夫君是铭安的父亲哪有看着自己夫君受苦受难无动于衷的妻子和儿子,锦澈已经厌倦了这些生活,还请皇叔下旨废去摄政王的官位恢复其瑞王的身份,从今以后不用再插手皇城所有事情,他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瑞王和他的妻子儿子一起生活就够了,我们守在王宫那便是家。”
“娘别哭。”苏铭安跪了很久腿都跪的又疼又麻的还是自顾自的跪上前去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奶声奶气的安抚。
苏云斯看在眼里:“轻衣生了个好儿子,这件事事关冥界,本君会与大臣们商议之后再给你一个答复可好?轻衣别把本君逼的太紧了,本君真的很难过想缓缓。
她抬起眸子也不说话就是行礼,而后艰难的爬起来又去扶苏铭安:“给皇爷爷告别吧。”
学着行礼的苏铭安点点小脑袋:“铭安告辞皇爷爷保重身体,铭安下次再来看望皇爷爷。”
伸手抱起苏铭安的轻衣将他搂在怀中和故生一步步离去,苏铭安在她怀中摸着她脸:“儿子摸摸就不疼了,娘不疼。”
“乖已经不疼了。”轻衣笑着亲亲他额头,苏铭安生怕自己的母亲跪久了身上疼挣扎着自己爬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儿子自己走,不要母后抱了等儿子长大了谁都不许欺负母后的,父王教过儿子事事以母后为先,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低头笑着的轻衣有了很多母性光辉变得温柔了许多不再像从前一般的冷漠了:“好,等铭安长大了就保护母后,我们一家开心的在一起。”
望着他们母子苏云斯仿佛看到了最初这样大的苏子夜也是和沉碧说着这样的话。
床上的苏锦澈脸色苍白的难看,一张好看的脸没有半点血色,苏铭安趴在他床上伸手摸着她的脸:“父王什么时候可以醒啊?”
“很快了。”轻衣怕极了,她害怕苏锦澈和香凝一样不要自己了,怕他走了留下自己和苏铭安两人相依为命,她撑不住的。
半夜苏铭安发现苏锦澈的手动了,他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趴在他身边:“阿爹?阿爹醒了?”
睁开眼睛的苏锦澈累坏了咳嗽了几声揉揉他脑袋:“铭安真乖。”他回过头看见床边的轻衣握着他的手睡着了:“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苏锦澈皱皱眉想起身的,结果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疼的额头冒着冷汗又倒了下去。
“阿爹~”苏铭安惊呼一声心疼的摸着他的肚子想让他躺好,苏锦澈怕吵醒了轻衣:“乖儿子小点声别吵着你阿娘了。”
点着头的苏铭安爬下床踩着凳子去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又爬上床:“阿爹要喝药吗?我去找小叔叔,不会吵到阿娘的。”
欣慰的苏锦澈很喜欢这样乖巧伶俐的苏铭安虽然他才一岁多可是很懂事:“那你慢些。”
蹭蹭他大手的苏铭安穿好鞋爬下去晃晃悠悠的跑去找范旭泽,范旭泽正看着珠玑剑失神,青瑟因身子不好早就睡下了,范沁竹也睡在摇篮里很香甜。
敲着门的苏铭安一边敲一边道:“小叔叔开开门,阿爹醒了要喝药药了。”
回过神的范旭泽起身去开门就见苏铭安扶着门框低下头蹲下身:“小世子怎么自己来了,王妃娘娘不在吗?”往里看去的苏铭安搓搓冻红了小手走到范沁竹身边:“沁竹妹妹睡着了,阿娘也睡着了,阿爹不想吵醒阿娘的。”
看着摇篮里的范沁竹他心里就更难受:“小世子是想让臣陪小世子去给王君喂药?”
仰起小脸的苏铭安眨眨眼:“是啊,小叔叔沁竹妹妹好可爱哦。”
笑起来的范旭泽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子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安慰:“好臣陪小世子去,沁竹妹妹还小的很,世子殿下可喜欢?”
“喜欢沁竹妹妹生的好看。”苏铭安坐在他胳膊上被他抱在怀里,范旭泽心情好了不少:“嗯小世子也好看极了,走吧。”
这样的日子安稳的过了一百年,期间无论苏云斯怎么邀请苏锦澈夫妇都没有去过皇城,连带着范旭泽也未去过。
范沁竹撅着嘴手上戴着范旭泽送给香凝的镯子和玉佩还有她的佩剑珠玑,她一袭粉色长裙倒是有些香凝最初的模样了。
而苏铭安则喜欢一袭深蓝色束衣长衫,像极了苏锦澈的模样,他也不爱戴冠往往是一条发带急着:“沁竹你怎么在这里?”苏铭安和苏锦澈性子不大一样,倒是有些温柔的。
“啊?世子殿下啊。”范沁竹笑着行礼,他们两个一起长大都在王宫养在轻衣膝下。
苏铭安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簪和一袋桂花糕递给她:“昨夜清理库存的时候看到了这簪子很衬沁竹妹妹,路过水云阁的时候记着你爱吃桂花糕就买了些给你,结果遇上了。”
接过玉簪和桂花糕的范沁竹高兴的很:“我很喜欢谢谢世子殿下,前两日还听世子殿下说起想看满山的曼陀沙华来着,所以去看看开了吗想和世子殿下一起看。”
“到十五就会开了,还有几日就去,等开了我就同小叔说让你与我一起去可好?”苏铭安亲手给她戴上了玉簪。
范沁竹笑的可爱又甜蜜:“好啊。”苏铭安低头一笑甚是般配。
苏锦澈自受过重创后身子弱了许多,轻衣看在眼里心焦也无法子,陆勋花了很多半点给他调养也不见好,原本他身子就弱,从小就是一病就很久的,现在更是难复原。
“在想什么?”苏锦澈从后拥住她亲昵的蹭着她脖子吻了吻她乌黑的长发,轻衣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香甜又不腻,苏锦澈就这样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一起进来的范沁竹和苏铭安一边行礼一边笑着说:“母妃,父王。”“姑姑,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