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人忙着打探她下落的时候,依依正坐在小木屋里劈柴。
旁边一盏漏油的灯,散发着刺鼻的气息,闻久了有点恶心。可是又不能拿的太远,黑漆漆的万一没劈到烂木头,劈到了脚指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被关在这里两天了,只在今天晚上,她吃到了一个冷馒头,硬梆梆的像石块。捧着冷馒头,她对着那个小窗口叫了半天,不过没人理她,于是她只能任命的洗洗鼻子,擦着馒头上的尘土,就着半碗水慢慢地啃。
她有一种感觉,很可怕的感觉——她要死在这里了。
她不傻,当那个叫林嬷嬷的老宫女把脸上的浓妆抹掉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感到了。
为什么化妆?还不是不想让人看见。可是却当着她的面抹掉,把不愿意示人的脸露给她看,那只能说明,老宫女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再回到紫宸殿去。
不过,她一直以为只是预感而已……直到今晚,当她饿了两天的肚子而开始啃这个冷馒头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的感觉了。
不过,她还是笑眯眯的坐下来,一本正经的吃着,只是,这馒头太硬,把她的牙齿硌的生疼,以至于疼出了眼泪。
抹了一把,又流出一把。
到了最后,泪水已然波涛汹涌了……
喝在嘴里的,不知道是碗里的水,还是自己的眼泪。
江……亦……城……
她背靠着门,再也忍不住了。
你到底在哪里……
我如果死了,你会舍不得吗?你会哭吗……
你怎么能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不是说宫廷险恶吗?你怎么能忍心呢……
呜呜呜……呜呜呜……扁着嘴巴,使劲地挤着眼泪。手里攥着馒头,双臂紧紧地抱着膝盖,埋下头,呜咽变成了嚎啕……
没有人来打扰,她一个人嚎啕了许久,直至把馒头和着眼泪全部咽下肚子。
晃悠悠的站起来,她抹去最后一把眼泪。抡起斧头继续劈柴——她还没死,死神还没有真正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是蟑螂吧?自己“扑哧”一声笑了——打不死的小强。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向离晔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
两天了,没有一点消息。不管是慕枫还是安亭,整个皇宫里上上下下的地方全部讯问了一遍,包括掖庭宫和冷宫。可是,依然没有沈依依的下落!那个女人究竟去了哪里?或者被谁藏在了哪里?
披衣出了寝宫,没有让太监跟着,他一个人慢慢地来到上书房。
站在当日被沈依依点破的战船模型前,向离晔深邃的双眸显得更加冰冷——何必关心她的生死?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那个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她永远的消失,悄无声息的消失不是最好了吗?可是……他为什么不甘心?为什么紧张,为什么两天两夜无法入眠?!
他蹙起双眉——是的!他是皇帝!他讨厌的女人必须由他亲自处置,所以,他要寻她回来,然后慢慢的,按照他的喜好和方法去处置她!
可是,她究竟在哪里?
扶着窗,他慢慢地坐下,心里开始重新的思索:他相信,此事的主谋不会是昌明皇后和德妃,就像他那天跟慕枫所说的,她们俩不可能现在对依依下手,更不具备这样的智慧。那么,是谁?太后吗?应该也不可能,尽管太后城府极深,但是她对依依的疼爱众人皆知,她为什么要在沈依依进宫当天把她掳走呢?那么,还能有谁?是那些不得宠的贵人们吗?就算是她们中的一个,她们又会把她藏在哪里呢?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查问过了。
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头绪,第一次,向离晔的脸上露出挫败的神情。
夜深人静,有什么东西在门下扑腾,他走过去,“哗”的一下拉开门,小白一下子蹿了进来,急急的扑向木凳底下。
向离晔愣了一下,忽而又明白了:在扣押小白的那几天,这木凳下面放着它最爱吃的点心,这只猪半夜在上书房里乱窜就是找点心?只可惜,东西早就不在那里了。
他冷笑着:“真是一头和你主人一样笨的猪!”
小白当然听不懂人话,它兀自卖力的拱着,好容易钻了进去,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挫败的小东西“呼哧呼哧”的哼哼,重新钻出木凳,抬起猪头恨恨的瞪了向离晔一眼,转而直扑御案后的小木格。
向离晔大惊失色: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在上书房里养猪的事情,在送走小白后,他把点心用油纸包好塞进了小木格,他放的这么隐蔽,这只猪是这么知道的!
在他疑惑的时候,小白在拼命的扑腾着。
向离晔若有所思的走了过去,拉开木格,小白一下扑了进去,欢快的“哼哧”着。
小嘴拱开包裹的油纸,它吃的不亦乐乎。
这一刻,向离晔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大步走到门前,向着远处大喊:“来人!把沈依依穿过的衣服给朕取来!”
外面的太监不明所以,不过谁也不敢多嘴,两个伶俐的家伙已经答应着跑走了。向离晔回过头,上书房里的那个敞开的小木格里,一个白色的小东西正一扭一扭的,忙的很呐……